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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猫猫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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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后练习颠球的基本功

躲猫猫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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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年的圣诞节起,开始自己练习颠球,和一些基本功。

开始是间歇的,写东西累了,就练十分钟,到现在,每天想要抓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十三岁起就知道没有什么大用的事情(根本没有足球场),到了三十岁也不会更有意义。想来,高中里接受过一点训练,更像是被风吹落的水果。现在,是为了踢野球能控住球,做出一点动作,少点一贯的把自己晃倒,不至于太羞辱自己。因为我也不常说“我的我的”,不知道会不会被认为态度不好。

做了明天比今天差的准备,多颠一两个,或许没有。无非是,失败,失败,失败。没有失败得更好,失败得更差。

为别人写作时,倒是可以随意激昂起来。推石头的很多,也不是绝对(categorically)不可以;贝克特顺手用过一次。都像风浪一样,一阵一阵。我老嘲红楼梦里的作诗词像打麻将,写不用自己情绪上负责的话,的确熟能生巧足矣。

过了需要考虑有没有天赋,需不需要努力,坚不坚持得下来的窗口,屏蔽大脑对虚无的条件反射,也不想听每天战胜自己一点,这样的健身房鼓励。进步是没有的事。毕竟,超越做得好和做不好之后不是做好了;超越快乐和痛苦,尤其是痛苦之后,也并不是快乐。

老早教了几次拉丁文以后,多从学习一方的角度想明白,做没有有形激励(tangible incentive)的事,是先有冲动和行为,再有原因和动机,而不是有反之。长短期看不到什么实际受用的就算了,反而是我更能理解的放弃的理由,或者,什么样的理由放弃我都可以接受。放弃才是应该的。

超越新鲜好奇和犬儒倦怠之后,也不是成熟,睿智和新生。焦虑是一种自然生理反应,就像疼痛、劳累、沮丧…… 具体焦虑什么并不重要,有天我发现下雨天关节酸痛,心想是不是终于来了,早上醒来原来只是发烧了。

有人去跳舞,有人去滑雪,有人去攀岩,很多人攀岩。曼联又没有赢。

知道膝盖会不可逆的损伤,但想起练习折返跑和冲刺,因为会越来越慢。

担心自己字面意义的臭掉有一段时间了,看了三天买的一大瓶香水却没有喷掉多少。

会考虑新陈代谢,就锻炼。体脂似乎在11%左右。没有明确的计划和指标。

健身。顺的时候,通常只有我一个人把器材拿上拿下,隔着墙壁时不时有磕磕绊绊的练琴声给我伴奏,反复的《欢乐颂》或《小星星》。我绕过去看过,紧贴着的是一家成人钢琴培训机构。有几次,我在健身房22楼的窗边站很久看天阴下去,看对面高楼里,世纪之交言情日剧里常出现当作背景的办公室,安静得像有一天成龙会冲进来捣乱。

一直在准备,但不知道准备为什么。突然觉得没有时间精雕细琢每一个字,再阐述不伟大的命题,表达要倾倒。想汲取未知的泉水,又像是吸管吸空了。要抑制指点的冲动。

对理科又产生一种好感。

已经不怎么在大商场和巨型人像下感到疏离,电梯的广告还是提醒我陷在这个厌恶的时空里。

想耐心等待种种不方便的消亡,我也耐心地随之一起。

怀旧让我惴惴不安,警惕过去或者未来某个平庸的午后。

嘲讽态度大于内容。对事物的激烈反应大过自身的能动。美学培养成反应性的,政见又是强烈美学的。现在发现这并不是一个好事。

想要讲故事,也为他人做嫁衣,不再说自己。这不是一篇,以我要求别人的标准下的好写作。

不过好像,也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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