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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公民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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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启示录

阿Q公民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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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位朋友的电台节目《割裂》(跟@706同学社聊“后浪”) 想到我在三年前夏天在北京写的这篇旧推文,分享到这里。

蚀刻版画《纳西瑟斯和山泽女神》by热拉尔·奥德兰,摄于北京大学赛克勒考古与艺术博物馆

去年年底我在公号文中经常提到的两个词是“异化”和“割裂”,可谓是我近年来的学思年度关键词。

我深刻地感受到,在2017这个全球一体的世代,表达与沟通成为人类任何一个领域的核心议题。

在今年年初我参与研习的GS学院写作课上,讲诗论课的苏释老师给我们反复提到了两个意象——“纳西索思”和“喷泉”。

前者的寓意众所周知,所以我也很好理解。比如我身边的这些文艺工作者的清高,LGBT个体和群体的自我封闭现象,甚至这几代年轻人的异化,信息时代每个不同地域的人类的割裂……这些在我看来都是为纳西索斯与回声女的故事脚本作注解的人性的面象。

而“喷泉”这个意象,我最近才发现,它用来代言我生活中遇到的人和事,是多么地贴切。

以前我们经常用“一杯加满的水”来形容一个人不知谦卑、不懂敬畏、自负自满的状态,因为是满的,所以其他液体也流不进去,所以这杯水也不可能有非物理的转变。而现在我觉得,用喷泉来形容现代人的样子,会更加形象生动,因为人的状态是流动的。

人们常以为自己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回音女,其实你很可能就是那个自说自话的纳西索斯;人们以为自己如同喷泉般滔滔不绝是充满活力的表现,其实喷泉可能是最匮乏的,因为喷涌而出的每一滴液体都映射着你索求回报的样子和自恋的饥渴,而若你的生命没有长存的源泉,你也很快会将你和你的生命抽干。

或许以人为神是现代性的本质,所以每个人都毋庸置疑地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才会没有边界感地无限阔张自己的疆域,就像喷泉那样沉迷于自我的存在。

罗振宇在有一期《奇葩说》中郑重地给“成长”下了个定义:在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之间的存在一条沟,你掉进去了,那叫“挫折”,你跨过去了,那叫“成长”。

关于生活中存在的“沟”,人们总是很容易想到“代沟”,其实那根本是个伪命题,很多时候同侪之间的沟比代际之间要大得多(比如我就是那种喜欢跟年长或年幼的人聊天,但和同辈的人反倒不那么容易交流的人),沟从来就不是时间和空间所造成的问题,更多的有是认知的固化、心扉的未敞开,人心的封闭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当人与人之间真正有心放下自我,放下语言和概念的堡垒,去相互感受对方的感受,沟也就变通了。这才是沟通的本质。

喷泉是不会沟通的,因为它只出不入;就像上帝不需要任何训导,只需要被乖乖地崇拜。


26 《喷泉》

by里尔克

我只要一种训导,就是你的训导,

喷泉,你跌回自身,——

你是冒险的水,担当着

从天国到尘世生活的回归。

除了你的潺潺细语

谁也不能成为我的榜样;

哦,你是神庙轻盈的柱子

自我坍塌于你的本性。

你坠落时,每一串水珠

抑扬顿挫完成它的舞蹈。

我感觉多像个学生,模仿着

你无穷无尽的细微音调!

而比起你向着自身吟唱的歌,决定我的

更是这狂热寂静的片刻,

当夜色降临,你自身的回归穿过

液体的冲击,一下呼吸便悄无声息。

原子弹爆炸蘑菇云和喷泉的形状相似

前天在影院看了纪录片《二十二》,然后在电脑上看了《三十二》,和宫崎骏的电影《萤火虫之墓》。

“这世界真美好……”一个在战争中被性侵受害改写一生命运的受害者,在生命的尽头能说出这样的话。

但或许正因为是生命的尽头,所以才是最诚实、最真挚的心声,是我们每个人被日常生活之碌碌所蒙蔽、所忽略的声音。

没有什么鸿沟是爱跨越不了的,

放下语言,放下思考,放下理性,放下纠结,放下执念,只用心去感受纯粹的美好,这便是爱。


《所爱》

很想 

向天使借一双翅膀 

在傍晚下雨的天空 

为你赶走阴霾 

挂上你最爱的彩虹 

然后 回你身边 

还未擦干脸上的汗 

骄傲地带你飞向 

世界的边界 

然后依偎在你身旁 

静静欣赏 

用最温柔的声音 为你证明 

这已化作永恒的

瞬间 

2006.11

CC BY-NC-ND 2.0 授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