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書寫地方D4：湖濱尼亞加拉的傍晚

過去不理解美國人每年去同一個地方的度假方式。有了自己的家庭後，逐漸愛上了那樣的「家族傳統」。固定重遊，重溫那個喜歡的餐廳熟悉的美味；重踏那個景點，在記憶裡發現新鮮的變化；在酒店或小舖與相識的面孔重逢，從他們依舊幸福的笑臉中也獲得安心的快樂。甚至奢望以後兒女有了自己的家庭，也能延續這樣的傳統和記憶。

美加邊境的尼亞加拉瀑布就是一個我們反覆去度假的地方。

我們喜歡去加拿大的那邊，多少沾點“異國情調”。簡單問候一下瀑布，我們喜歡一腳油門踩到多倫多，犒勞一家人的中國胃。在尼亞加拉瀑布和多倫多之間，一座靜謐的小鎮躲在蜿蜒的鄉間公路和大大小小的葡萄園的包圍裡，名字裡透著質樸的浪漫: Niagara on the Lake。

中文世界叫這裡「湖濱尼亞加拉小鎮」，或者「尼亞加拉湖濱小鎮」。我想叫她「尼亞加拉在湖上」，感觉更像她的性格。

發現尼亞加拉在湖上是個偶然。那是我們在從各種角度、維度和高度瞻拜過尼亞加拉瀑布之後，想去挑戰最後一個湖上纜車的項目。我任性的覺得自己已經對當地了如指掌，所以沒有用谷歌地圖導航，憑著路牌標識和天賦異稟的空間感，沿著一條小路向北開出去。一路家人心情大好，孩子們也對異國的房子和街區充滿了好奇。我們逐漸遠離了喧鬧的旅遊區，深入綠意盎然的鄉間小路，建築也逐漸稀疏、隱秘，尼亞加拉在湖上的路牌越入眼簾。恐高的女兒對搭乘纜車橫越瀑布的擔心說服了我們，索性放棄冒險計劃，直奔尼亞加拉在湖上。

我們沒有在熙攘的小鎮中心多停留，因為一路被碧藍的安大略湖和千姿百態的民居所吸引。湖邊時不時還有大小不一的沙灘，供人戲耍。在我們驅車到了一個半島盡頭模樣的地方，不得不停下來，這時已經夕陽斜下，湖水變得深藍。我們不禁解下鞋襪，沿著大石頭下到湖水邊。雖然是盛夏，湖水卻清涼沁人。安大略湖大得像海，船舶駛過掀起的波浪，挑撥我們的腿腳。湖水遠處，使勁看可以看到辨析出多倫多的天際線。繁忙的都市在這裡，像一張明信片似的，成為我們的背景。

夕陽西下，這裡格外的安靜，沒有車馬喧囂，只有我們玩水的聲音和女兒的咯咯笑聲在耳邊迴盪。偶爾，有住在周圍的居民出來散步，似乎被我們所吸引，但又默默的走開。不知不覺，我們就在無名的礁石岸邊和安大略湖親暱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夜幕降臨。

離開時，女兒戀戀不捨，我也放不下那超現實般的時與空，擔心這裡的美好，隨著我們的轉身而瞬間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

回到車上，女兒說，「明年我們還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