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土地越近,离医院越远,六十岁逆生长的思考
2022一开年,我抛出了一个问题:“一个人需要多少土地?”这个问题背后的问题是:“一个人需要怎样的(农村)生活?”
“农村”放在了括号里,是因为无论生活在城市还是乡村,食物归根结底来自土地,区别仅在人与土地的关系不同、距离不同。之所以抛出这个问题,也是想看看现代人如何安放自己与土地的距离。
而探讨这个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我当时正在陪护人之既老的父母,直接面对生老病死。
01 从土地零距离到土地零接触
春节前,我离开恶人谷,回家乡轮值,照顾父母。一架航班、几个小时,就从与土地零距离,变成与土地零接触。
在恶人谷,我要么在做事手在土里,要么脚在地上,除了躺平睡觉,都与土地零距离。其实就连躺平,人离土地也不过一米,约等于零距离。
父母的家在三线城市小区二楼,下楼很容易,但楼下全是水泥。如果不是晨跑有意踏进公园里的一小段泥土路,根本没机会触及土地,与土地零接触。
在乡村生活了几年后,我的“城市不适症”越来越重,已经不习惯这种水泥壳上的生活了。离开了土地,整个人就没着没落的。就像花盆里的树,死不了,但活不旺。
必须承认我是当下生活中的“另类”。看看身边的人,似乎从小到老,都可以与土地零接触。
父母近旁小区里的孩子,从冬天的暖气房里走出来,包得都像小圆球,就连脚上的鞋子都干干净净,不沾泥土。这届孩子可以不接触土地,但是不能不上学。想过好日子需要很多钱,想找挣钱多的好工作需要好学历,想去好学校拿到好学历需要好好读书拿到好成绩……这种生活逻辑里是不需要土地的,一个人完全可以终此一生不接触土地、不知农村为何物。
虽然人总是要吃饭的,但只要有钱、有超市、有网购,土地只是一个遥远的背景。从这个意义上说,现代人似乎不需要农村生活。
02 四代人的家庭健康观察
我们以为自己可以远离农村、远离土地,但是承载生命的这副皮囊却不能。
我做了一个自己的家庭观察,对四代人从三个维度进行比对:生活方式、人与土地的距离、健康程度。
我们住的是父亲单位的家属院,四世同堂,父母双全,九十多岁老爸是持有证书的“健康长寿老人”。
父母在农村出生、干农活长大,经历了饥饿、战乱与改朝换代。他们是这届老人里的幸运者:读书、进城,安享晚年,送别的同龄人已有百余,与土地零接触的生活行之有年。
他们下楼最主要的目的地是去医院,而且吃饭般三餐吃药:血压、血脂、心率、气喘等等,靠安眠药入睡,靠精神药物稳定情绪。他们带病延年,是长寿老人,但不是健康老人,身心健康都岌岌可危。六年前我们开始全天陪护,父亲多次摔倒,行动必须借助助步器,进餐全流食。
即使如此,父母仍让我的兄弟姐妹羡慕、感慨:“我们老了也许不如他们。”
这也几乎是肯定的:我哥哥第一次脑梗时才四十多岁,与老爸几乎同时——这届子女的老年病提前了三十年。
我们兄弟姐妹五人,年龄从刚过50到即将70,健康状况与土地的距离密切相关。住在田里的我,一粒药不吃;其他人全都日常服药,区别仅在于数量品类。必须备注:我从小体弱, 且最弱。
已有数据表明我们这届初老人群整体健康状况逊于父辈,老年病发病线大大提前,我们的子孙又当怎样?
我们的孩子都是独生子女,五个人年龄从20岁到40岁,都生在城市。时代进步了,生活富裕了,他们这代人赶上了好时候。成长环境、生活方式与身体健康的关系非常明显:大姐的儿子体质好到让所有人感叹,从小在乡下保姆家里,滚在田垄里长大;嫂子学医,且有洁癖,家里干净到令人发指,卫生状况有口皆碑,但她和哥哥的儿子从小过敏性鼻炎如影随形,且随年龄增长而病情越来越重。
过敏是免疫系统的“过激反应”,人体免疫常备御林军无敌可杀,只能对花粉微尘大动干戈,“都是干净惹的祸”。哥哥在理论上认同我的观点,并会提到自己一位同事以资佐证:更爱干净,每天不停地洗手、洗茶杯,过敏症状比侄子还重,总是涕泪横流。但是最后,哥一声叹息做结:“干净一辈子,也不能不干净了呗。”
我们子女辈中三个已婚、育有五娃,年龄从5岁到15岁。侄子与侄媳是医学院同学,不难想像他们小家庭的卫生程度比嫂子治下有过之无不及。十岁的大儿子从小敏感,被蚊子叮一口都是大事;五岁的小儿子,哮喘。
当然,事情不能绝对简化一概而论,还关乎运动锻炼、生活环境、饮食结构、烹饪方式等等等等……但受害的最终还是人,我们自己和我们的亲人。
03 不想靠药续命、带病延年,应该怎样?
插一个题外的故事,无关,又有关。
我去台中,有自己的“专车司机”——主妇联盟曾任理事长许秀娇。她是我酿造班的学员,果皮花叶无所不酿的“酿造恐怖分子”之一。秀娇姐车技高超,我们曾经一起在大雾雨天横跨中央山脉从梨山到台中。唯有一次例外爽约:“妈妈今天午睡忘记起床。”她的妈妈上午还与儿孙一起削竹笋,午饭后小睡,一睡不起。
秀娇姐95岁的老妈妈一生都在乡下,参与适度的农事,生活自理,行动自如,无疾而终。人终有一死,如此“活得好,死得快”,是莫大福分。
我的很多同龄人已经做了临终预嘱,拒绝插管和过度医疗,希望选择自主、自尊的死。但这只是死亡到来时的临门一脚。在此之前的问题是:“如何度过人生后半场?”生死有命修为定,如果我们不想靠药续命、带病延年,应该怎样?
对于我的各种“危言耸听”,哥曾经“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确实,任何一种生活方式都是一个系统,不是说改就改那么容易。他的改变不是被我说服,而是被一堆药瓶吓服:刚过六十的他,每日医嘱药物与九十几岁老爸一致,仅有数量差异。
后来,他按我的建议,调整饮食与生活方式,四个月甩掉十斤体重,从85公斤降到了80公斤以下,现在已停降糖、降脂、降压药,也越来越有信心继续饮食调整,并且逐渐增加运动强度,计划再用一年甩掉十公斤体重,成为一个可以跑步的健康老人。而且,他还付诸行动影响家人。
像我哥这样亡羊补牢,一则以庆幸,二则以遗憾。如果更早觉知,五年前改变,根本不必走到四高已成病态。如果在我侄子现在的年龄、人到中年刚刚发胖时改变,他的生命质量毫无疑问会更好。甚至更早一些,在侄子的儿子刚刚长成一个小胖墩的时候,就在日常生活中做出改变,思考“现代人如何度过人生?”
把对生命的追问再向前推一步,思考势必回落到人与土地的关系,回到了一开始的问题。
04 你在光谱的哪里?
城市化是趋势,势不可挡。但是,为身心健康计,人无法切断与土地的关系。不论生活在城市还是乡村,人与土地之间,可以有一万种可能。如我住在田里、亲力亲为实践自给自足,可谓极端,与之相对的另一个极端,就是“与土地零接触”。
在这两个端点之间,有无数可能。城市人也可以有意识地接近土地,哪怕只是去公园踩踩泥土。已经有论文证实,玩土玩沙的孩子不仅快乐更多一些,免疫力也更好一些。
其实大人也一样。间接的可以找到周围的生态小农,购买可以追溯到土地的健康食材;还可以直接动手,养花一样在阳台窗台种点菜
就算是生活在水泥盒子里的城市人,切下来的厨余,放进洗净的酸奶盒、鸡蛋盒、塑料瓶,再加点水,就可以“凭空生菜”。白菜开花,进门即有暗香袭人。不仅养眼养心,还养胃——可以吃。上图里的萝卜缨、胡萝卜缨和菜苔都可变成盘中餐,接下来我会在“扣子的一平米厨房”系列出一期食谱,用几种“再生菜”做一餐美食。
如果有愿望与土地再近一点、碰巧附近又有合适的市民农园,可以租一小块菜地。不管自己动手还是带娃一起做,收获的不仅仅是放心菜,因为还有研究证明耕作园艺能够缓解抑郁、增强免疫功能。
如果还想再进一步的话,或者组团去农村动员农户,为自己“特供”;或者自己租地做假日农夫……
这是一个宽广的光谱,有无数可能。你的位置,取决于自己的觉知、选择和付出。
我的身体状况在兄弟姐妹中逆向生长,体检和运动指标甚至让子女辈羡慕,不单是家庭的另类,也是时代的另类,能够站在这个极端的人少而又少。别人怎么办?
我所有的家人,从学龄前儿童到耄耋老人都生活在城市。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次的写作,从一开始,心目中的读者群体就是这些城市里的“土地零距离”居民:怎么才能避免危害,得到更多快乐、健康和幸福?
作为一个自给自足的农夫,同时又是一个专攻生活课程的吃货老师,希望用这样的书写与读者一起探讨更多的可能性,并通过分享具体的操作细节,让这些可能性也在你的生活中成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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