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戀．二｜曖昧期

在我眼中，阿康是出類拔萃的男生，完全沒可能會喜歡上我的，當時我視自己為他的兄弟，在他面前沒有任何修飾，也沒有顯現任何眾人認為的女性特質，那時我還經常與他對嘴及互相嘲諷呢？我真的估不到那天他⋯⋯突然間在人群中對我說⋯⋯

康：其實你的中文名字是什麼呢？

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叫我英文名字便可以！

康：我們是中國人嘛！我想知道你這模樣的臉會配上怎麼樣的名字，我很好奇哦！

雖然當時我們朋友群中人數不多，但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他硬要這樣問我，害我給其他心儀他的女生釘著，我害怕她們會懷疑我喜歡阿康而排斥我。我看著其他人的目光⋯⋯

我：喂！不要問吧！這麼多人，我不想說呢？而且我一直不喜歡自己的中文名字，因為每次聽到時都不是好東西！一是被老師叫我站起來朗讀課文，二是給母親狠狠地責罵！不要說吧！⋯⋯喂！你那麼好奇⋯⋯不如你先說吧！怎樣？

康：我？英文我叫自己做”YY Yu”，中文是”耀康”！你可以告訴我吧！

我：⋯⋯你⋯⋯究極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呢？你說出真實理由我便告訴你⋯⋯如何！

康：我就是要知道你的中文名字！這就是答案！請你回答我！快⋯⋯（他完全沒有羞愧感，理直氣壯的望著我）

我：你！你！你！

當時莎莉不在我身邊，我感到不知所措。其他男生在旁邊嚷著阿康不要玩弄我了！因為我感覺到自己雙臉已經通紅起來。我不想再僵持下去，於是我匆匆的在紙條上寫下我的名字，靜靜的給了他，便連忙離開。就是因為這次的對話，朋友群中開始傳出我喜歡康的謠言，那兩個暗戀阿康的女生有時也會有意無意之間走來問我是否對他有意思！我只是重複回答：「我沒有喜歡他！你放心吧！他只是喜歡用我來找樂子！就是這樣！」事後莎莉也替我不值，跑去責備阿康。之後有一段時間我們在學校疏遠了，沒什麼交流，也避免與他單獨相處，因為我實在太怕被誤會。

之後似乎反而多了很多一大班人外出唱K、喝酒、吃飯的聚會。我當時頗喝得酒的，也喜愛唱歌，所以唱K的聚會我通常都會到。當時大部份在加拿大讀書的時間，都只有我與弟妹三人，父親在香港工作，媽媽則兩邊飛，大概三個月來溫哥華探我們一次，每天定時要致電母親報告實況，家務則由我們三人分工，所以我才能可以那麼自由的外出。每次唱K，我都會唱王菲的歌曲，最愛的有：約定、棋子、我願意、但願人長久。那時我開始意識到當我每次拿咪唱歌，阿康總會在暗處默默的看著我聽我唱歌，會讚賞我唱得好聽。

有時阿康會打電話給我傾談。某天他說想要我的相片，我以為他跟我開玩笑，於是便大膽的吹虛爸爸在暑假替我拍了很多照片。他竟然說要看我的照片，他說他不相信我有拍得美的照片，堅持要求我要拿給他看，要不是便代表我不誠實！我生平最怕人話我說謊，所以我們約定時間在學校看照片。到了那天，阿康致電說⋯⋯

康：我剛剛回到家，不想回校了！你拿照片來我家給我看吧！

我：好吧！

於是我駕車到阿康家然後按門鈴，這是我首次進入他的家裡。他邀請我坐在客廳沙發上，嚷著要我證明真的有我所說的照片。我拿出爸爸替我拍的2R照片給他看，他靜靜的看著，微微的笑著說：「這張送我吧！」我想取回照片，但他已經放進衫袋中，所以我只好作罷。然後⋯⋯

康：晚上他們說要去唱K，你去嗎？

我：我去呀！莎莉也去！

康：那麼現在時間還早，我想先整理一下房間，你跟著我下來吧！我住在地庫的！

於是我們起來往地庫走，途中看見他的哥哥，我打了個招呼便隨阿康沿樓梯向下走。地庫面積很大，是地面的客廳、飯廳、廚房、洗手間房間的總和。那裡是開放式的間隔，有電視、電腦、書枱、沙發、床、獨立洗手間及淋浴間。

康：你先坐在沙發上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阿康站在我面前，背著我一邊看著鏡子，一邊平靜地說出來⋯⋯

康：其實⋯⋯我有一隻眼睛⋯⋯是假的！是意外發生的！幾年前當我還在香港就讀中學踢足球時，某天足球撞到我的左眼，我入了醫院。醫生告訴我是視網膜脫落，不知怎的做了幾次手術還是救不了！就是這樣醫生說需要為我摘除整個眼球，現在左眼是假眼，每天都要取出來清洗，所以有時某些角度我是看不到的，必須移動頭部才看到。

我感覺到他說完後便轉身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我，但當時我真的說不出話來，我的眼淚一直在聽著他的話時就已經自然地不斷流下來，沒辦法停止。

我腦海突然間空白一片，不懂得思考，心想為什麼會這樣的！如此陽光、樂觀、活躍、好動、開朗的男孩子，為什麼會失去眼睛⋯⋯為什麼會是他⋯⋯為什麼他要承受這樣的痛苦⋯⋯究竟為什麼？阿康看到我流不停的眼淚，望住我走近⋯⋯

康：你很美！真的很美！

我：你說什麼？我哪來的美！

康：我是說你的內心很美，你很善良，對每個人都很用心很投入！我沒想到你聽到我的話後會流淚的。你是代我哭吧！其他人聽到我說的都只會急著安慰我，對我說不要緊，他們都會說看不出我只有一隻眼睛！你⋯⋯是唯一一個會為我而悲傷的人，多謝你！

我沒法說話，我的眼淚一直流下來！我沒法相信這已經是事實，所以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阿康拿了紙巾給我抹眼淚，還笑說⋯⋯

康：你不要再哭了！要不然我哥哥看見會誤會我對你做了什麼！我會名譽掃地！知道嗎？你先坐一會，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

當時我完全沒有任何幻想，只是真的感到悲傷心痛，視他為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所以才忍不住哭的。一會兒，阿康從淋浴間大叫：「我很肚餓！你能幫我到樓上煮個公仔麵給我吃嗎？」我不自覺便說：「好呀！」於是我跑到上層廚房去找煲找麵。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就只是朋友一場，有需要便幫助，對我來說待朋友好是非常普通的事情。我記得我好像還煎了一隻太陽蛋放在湯麵上，小心翼翼的把湯麵端到地庫給他。那時阿康已經洗完澡，正在吹頭。他見我煮好便停下來不再吹頭。他望著端著麵的我說：「我又估你不到！竟然真的走去煮麵給我吃，還加上煎蛋！我只是說說笑！你真是太好人了吧！」我答：「這不是你需要的嗎？」

就是這樣，我駕車，阿康坐我旁邊，我們一起去莎莉家樓下接她，再到約好的地點唱K。那晚阿康特別安靜，沒有太多說話。晚上我與莎莉電話聊天，對她說了阿康的事情，因為我們都是無所不談的閨密！當時我並沒有任何想法，只是在心中替他感到可惜，也感謝他是如此的信任我，特意把這麼私人的秘密告訴我，我覺得很感動！

但原來這一些⋯⋯都是有原因的⋯⋯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