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雲雀與夜鶯》:鍾曉陽、鍾玲玲,和她們的那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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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美而好的書寫,發生在兩位女性作家之間,渾然天成又不可思議。
《雲雀與夜鶯》作者鍾曉陽(左)與鍾玲玲,兩位都是極具才華且能超越自身的香港女性作家。(新經典文化、鍾曉陽/提供)
作者:賈選凝(北京出生,香港成長,現居台灣。媒體人、評論人,但其實正職是做學術,關注港台區域研究、比較政治及文化研究。)
原文發布時間:2023年7月14日

該怎樣形容《雲雀與夜鶯》呢?大概就如香港作家董啟章所說,這是一本「美麗、珍貴得無法形容的書」。作者鍾曉陽與鍾玲玲,兩位都是極具才華且能超越自身的香港女性作家。

少女鍾曉陽十八歲時出版的《停車暫借問》,對我這代讀者而言是華文創作界的傳說。2018年,她由舊作《遺恨傳奇》重新改寫的《遺恨》,不但情節懸疑曲折不輸任何 Netflix 劇集,小說的最後一句「我要復仇」,如今再看,更怵目驚心。

鍾玲玲則極為低調,對聲名一直退避,作品《生而為人》(2014)和《玫瑰念珠》「重寫版」(2018)都只隨文學雜誌附送。而她的文字能量又已臻化境。董啟章曾說:「至少在香港文學裏,沒有比鍾玲玲更透徹的文字,更接近生之本相的沉思。」

她和她,是「世上的一對好友」。她們超過四十年的情誼,始於編輯與作者之間的邀稿書信。後來她送書給她,她去澳洲看她。她們是寫作者和寫作者、理想作者和理想讀者,是會在城市約會的「一隻白貓和一隻黑貓」,也是雲雀與夜鶯。

她們一人年過六十,一人年過七十,文字交流就像「執子之手的承諾」,貫穿在漫長綿延的生命互動中。

她們的相遇、相知與相伴

女性之間的情誼,是非常奇妙的事。

彼此也許會因周遭境遇變化或其他一些原因,暫時少有往來,但再見面時,知遇的深厚並不會改變。所以在讀鍾曉陽和鍾玲玲從初識到相知,再到以文字一次次「重新開始」的娓娓而談時,女生大概很容易記起自己生命裡出現過的相似角色。

1981年,她們在某間酒樓的某個飯局上相遇,鍾曉陽即將赴美讀大學,鍾玲玲當晚坐在她旁邊。五年後,因為邀稿,她們開始通信。後來,在報館有了第二次見面,又在香港電台(RTHK)的試映會遇上。

她們在同一天裡寫信給對方。她看試映時哭了,怕驚嚇到她,而她告訴她:「昨日的你我只能想像,今日的你我卻有緣結識,這是多麼值得歡喜的事。」

1987年,鍾曉陽去愛荷華參加「國際寫作計畫」,鍾玲玲在信裡問起她的文學生活,半年後才收到回信。鍾曉陽說「認識到自身的不足」,活動結束後一直提不起勁,整天昏昏沉沉看偵探小說,「沮喪得想死去」。

鍾玲玲告訴她:「你不要對自己失望。這才是最要緊的事。」次年她回港,她們有了第一次約會。

1992年,鍾曉陽在澳洲,鍾玲玲去看她,雲雀與夜鶯相對時,經常談到托爾斯泰、杜哈絲(台譯:莒哈絲)以及愛。1994年,她們又在澳洲藍山見面。再之後是1997年。

然後,時間軸跳到了2007年鍾曉陽復出寫專欄,鍾玲玲「陪寫」,她們「重新開始」。而中間沉寂期裡她們的狀態與互動,我們並不得而知。

2014年,兩人不約而同有作品面世。鍾曉陽讀了鍾玲玲《生而為人》的書稿後,兩人見面,她握著她的手「只是笑而說不出話來」。

接下來,鍾曉陽重寫自己的《遺恨傳奇》,鍾玲玲重寫自己的《玫瑰念珠》,她把書寫得更長,她把書縮到更短,甚至書名都不要,時間也走到了2018年。

2021年,鍾玲玲問「你相信光明、希望和再生嗎?」,鍾曉陽反問「那麼你相信嗎?」於是有了這本《雲雀與夜鶯》。

《雲雀與夜鶯》書影。(新經典文化/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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