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表達的人生課題｜七日書之七

前陣子去諮商，在即將結束前，諮商師聽完我一大串的苦水後，突然跳離我們原本討論的家庭課題，而是指出，我的表達裡沒有主詞。

這或許也是我對於「發聲」這個主題深深著迷的原因：我不習慣表達我自己，甚至很常覺得，透露自己的想法，好赤裸，我知道我很害怕自己得想法被別人審視。

在眾人面前，從小就習慣順應大人們的話，當一個乖孩子，聽家人的話幫弟、妹做事，直到長大後，我想要自己分配時間，那股不平衡感出現，打破了好孩子沒有抱怨的形象。

溝通失敗，在他們眼裡，我成為了一個自私的人。所以我不再習慣講出「我」。

從小幾乎不太拒絕父母的要求，但漸漸的，我希望有人看見我的付出。只是那天，最終以情緒化的方式處理，哭泣和怒喊也招不來父母的在意，斥責當時每一個願意付出的我，如果不想做就不要做，不要事後抱怨。

另一次我印象很深刻的表達困境，是國中的一場英語朗讀比賽，沒有得獎的我很氣餒，同時從熟悉的老師那得知，因為評審認為我在台下的表現不好，所以扣了我分數。當時覺得很荒謬，因為很緊張的我，不自覺坐在椅子上搖晃，在評審眼裡，看來我是驕傲不得體的人。我甚至連肢體語言，都無從「恰當」表現出我的感受。

類似的事情也發生在高中、研究所過。高中時競爭激烈的大小考試中，只因為我內向不善表達，沒有所謂堅定的想法，在同學眼裡就是成績不錯但心機很重的女生。而研究所裡，不會表達就像是沒有思考的廢人。

其實我想要的和我想表達的到底是什麼呢？我希望事情可以怎樣解決呢？這些試圖回答的問題中，能不能加入主詞：我想要、我希望、我認為、我建議。

沒有人問過我這些問題，我從未這樣去思考自己和他人的互動，也許我甚至說不出答案。直到今年去諮商，打開一個契機，開始想要了解自己的想法，我要說出來，而且學會說出口，才能讓人家領會我想要做到的事情。學會如何在不讓別人不舒服的情況下，說出我的想法去解決問題。

光是思考這些問題，和每一次在人際互動之間觀察成效，就足以讓結束人際戰場後的我精疲力盡。有些時候還不習慣，有時候甚至有點抵抗這樣的改變：揭露自己、肯定自己。

這些問題不僅在家庭、工作場域，朋友之間，也需要花時間再整理，我每一次的關心想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

將近三十年來，「我」的失語和躲藏，也許還要花上很多時間，嬰兒學步般練習為自己發聲，不論是說 yes or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