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道別的小山小川

假如明天就要離開，我想再去花蓮美崙山公園和山腳下的美崙溪畔走走。花蓮的美麗地景繁多，大山和大海的壯闊是許多旅人的目的地：從石梯坪或清水斷崖看海、看日出，再到縱谷東、西側綿延的山豐富的自然美景。

來到此處旅居，我卻也被市區裡的小山、小川吸引。美崙山公園位於花蓮市，山丘範圍很廣，不同方向各有出入口和停車場，高度不算太高，公園內還依稀可見一些軍事遺址，現在已是當地居民健走運動、貼近自然的地方。爬上這座小山丘可俯瞰花蓮市區和群山臥於前方的美景，偶爾早起我會和另一半一起去爬山，雖然氣喘吁吁但能感受清晨舒適的空氣。

美崙山公園同時也是台灣狐蝠的棲息地之一。去年參加一場了解台灣狐蝠的走讀，才知道不是所有蝙蝠都住在洞穴裡，像狐蝠就是住在樹上，平時走過的步道上都可能留有他們吃過的食物的痕跡。那一夜雖然悶熱還下了點雨，我們卻仍然有捕捉到狐蝠快速在樹梢之間穿梭的樣子。

山腳下的美崙溪畔兩岸有步道可走，傍晚的時候也有不少人騎腳踏車、慢跑經過，沿著溪一直往出海口方向，也會經過許多歷史遺跡。去年路跑前，我就很常到溪畔練跑，每隔一陣子就會聽見和看見遠方飛機漸漸降落的龐大身影和飛機聲；路上還有不少陌生的跑友們，同樣穿著一身跑步時最舒適的運動裝備、戴著耳機，他們擦身而過的努力背影，是我想放棄的時候還能繼續跑下去的動力之一。

相較花蓮其他美景名勝，我很喜歡這兩處融入日常與人文的自然地景，離市區近，就能隨時來到這兩處，瞬間遠離了工作與壓力。周邊沒有北部密集高聳的建築物，有整片的天空可以享受。可惜花蓮去年天災不斷，見證地震和颱風第一線的慘忍；美崙山山腳成為我們短暫躲避餘震的地方；颱風過後的美崙溪變了顏色，不再清澈緩流而是混雜著上游沖刷的泥沙湍急入海，兩側的步道也佈滿漲潮退去後的沙石。過了好久，等風吹起不再夾雜沙石，我才又回到溪畔跑步。美崙山上的植物也因颱風被吹倒了不少，想像清理的難度就很高。有次去爬，還看見有些植物就倒在原地，只要不影響人行走，還能成為活下來的植物的養分。

如果明天就要離開，我會很想念這兩個地方。這裡有我日常的軌跡，而不是觀光景點，甚至來拜訪的朋友我都不好意思帶他們去走，因為太過日常卻讓我有種私密感。離開前我會挑個天氣不錯的時候，也許是天仍未亮的清晨，就著路燈緩緩地爬，從高處看看這座城市，去和這個地方道別，它們不如大山大川令人心醉，卻有著小山小川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