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扯的傻B故事—《上門女婿被趕出家門後覆仇成功》
這是我第一次寫的短篇網文,借助了AI润色,我知道沒有哪個平台會收稿,因為我自己都寫不下去,更看不下,但我就是好想寫著玩,我實在搞不明白,這樣的故事和模式為什麽會成為當今網文的主流?到底誰在看這樣的故事呢?也行平台是最清楚他們的付費客戶在哪里,所以應運而生了網文界的故事模板。
但以我較為粗淺的認識,網文的受眾大部分是16-35歲左右的年輕人,原來他們是愛看這樣的故事嗎?上門女婿覆仇?原配被小三搞下去?擦邊文?小肉文?同人文?等等……形形色色都是調動荷爾蒙倒胃口的劇情來吸引眼球,這些在我看來可不就限制級電影,18歲以上或某些限制要求下才能觀看,否則容易引起犯罪。但我看現在的趨勢是不單只不限制,還有引以為傲,發揚光大之勢,所以我也來蹭蹭熱度寫了一篇世情文,我是越寫越按耐不住,寫這種東西,簡直要了我的老命,完全違背了我多年來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線和標準,我實在無法想象寫手和看文的人到底是怎麽樣的知識結構和人生標準,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除了性和做愛,就沒有一點其它的事了嗎?
我記的這種婆婆媽媽的家庭連續劇應該是中年婦人的專利,網文的故事主題TM的不就是這些事嗎?翻來覆去,倒來倒去,但怎麽可能給30歲的人去看呢?他們應該是充滿朝陽,充滿希望,應該是灌輸正能量的文化和知識為主,自己想想,怎麽可能呢?平台為了流量為了錢財那不能給你當君子,小人都在所不辭,只能當個拖了褲子的小醜求你施舍,不要再拿道德綁架,否則吃虧的還是你自己,我當然認識到了,所以我聽話寫了一篇以下的文章,請各位觀看,但我不會收費,免嫖資。
當然了,我也不會讓孩子去接受這樣的垃圾和以此為自豪的,我只會告訴他,不要把自己當C人。
我入贅張曉璐家八年,我被老婆全家當傭人一樣使喚,現在,我被他們當垃圾扔在了外面。
我叫張宏兵。
不對,我身份證上是這個名字,但我骨子里姓李,李宏兵。
入贅八年,我連跟了三十年的姓氏,都換成了我老婆家的姓。
只因為我曾經愛慘了那個叫張曉璐的女人。
愛到可以舍棄尊嚴,舍棄姓氏,舍棄京州最大律所的Offer,只為跟她回到這座小縣城,簽下一紙近乎賣身的婚前協議。
現在想來,那不是愛,是蠢,是傻,是一種執著。
晚上十一點,我拖著開滿十小時網約車的疲憊身軀,推開了“家”門。
客廳燈火通明,電視里傳來聒噪的笑聲。
岳父岳母看得正歡,眼皮都沒擡一下。
餐桌上杯盤狼藉,殘羹冷炙散發著油膩的氣味。
張曉璐剛洗完澡,香氣襲人,一身昂貴的絲質睡裙勾勒出曼妙曲線,她斜倚在沙發上,長腿交疊,瑩白的腳趾晃啊晃,視線始終黏在最新款的手機屏幕上。
仿佛我只是推門而入的一陣風。
“爸,媽,我回來了。”我習慣性地打招呼,聲音幹澀。
依舊沒人回應。
我又看向張曉璐,叫了聲她的名字。
她連眼角的余光都懶得給我。
這種徹底的無視,八年來,早已是家常便飯。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麻木與冰冷,準備先去廚房。
“站住。”張曉璐的聲音冷冰冰地響起,帶著命令的口吻。
我條件反射地停下腳步,熟練地解鎖手機,點開微信。
今天跑了十小時車,流水九百塊。
我點下轉賬,輸入金額,發送。
看著那紅色的轉賬成功的提示,我心里沒有任何波瀾,只有一片死寂。
這是“家用”,是他們允許我住在這里、喘氣的“代價”。
我轉身走向廚房。
水槽里堆滿了油膩的碗碟,竈台上、餐桌上,污漬橫流。
家里的所有衛生,包括廁所,都是我的活。
婚前協議白紙黑字寫著。
我認命地戴上那條洗得發白的圍裙,擰開水龍頭。
冰冷的自來水混著洗潔精泡沫,濺到我的眼睛里。
一陣刺痛。
我擡手揉了揉,眼眶瞬間紅了,不知是累的,還是被這令人作嘔的油煙味熏的。
“哐當——”
手一滑,一個沾滿油污的瓷碗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客廳的電視聲戛然而止。
“廢物!”張曉璐的聲音尖銳刻薄,“連個碗都端不穩,我們張家養你有什麽用!”
岳母緊跟著陰陽怪氣地補刀:“真是沒用!看看人家方子興,年紀輕輕事業有成,對老婆又好,再看看你這個……唉,曉璐,你這命怎麽就……”
張曉璐立刻瞪了她媽一眼,示意她閉嘴,別把不該說的說出來。
方子興?
我心頭掠過一絲冷笑,面上卻依舊低眉順眼,仿佛什麽都沒聽見。
拿起掃帚,我默默地清掃著地上的碎片,將它們連同我那可悲的自尊,一同掃進垃圾桶。
我和張曉璐是大學同學。
她漂亮,家境好,眾星捧月。
而我,是那個一頭紮進去,以為撈到了月亮的傻子。
為了她,我放棄了京州,放棄了前途,簽了那份協議。
住在她家,開著她爸給的車跑網約車,收入全繳,不得幹涉她的生活,離婚必須凈身出戶,連兒子都不能帶走。
她爸靠著關系在當地包工程,卻從未讓我插手,只把我當傭人使喚。
而張曉璐,憑著她爸的關系進了大企業,清閒自在。
下班後從不著家,聚會、逛街、美容,夜夜笙歌。
孩子出生後,喂奶換尿布,生病看醫生,全是我一個人。
她依舊是那個光鮮亮麗的大小姐。
我快速清理完廚房,胃里空得發慌。
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客廳的餐桌上,還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雞翅,是她愛吃的可樂雞翅。
岳父瞥了我一眼,指了指那個雞翅,語氣帶著施舍:“餓了吧?就剩這個了,吃吧。”
我看著那個油亮的雞翅,遲疑了。
這八年,我吃過他們剩下的殘羹冷炙,但從未在他們面前,像這樣被“賞賜”。
就在我的手快要碰到盤子時——
“誰讓你動的!”岳母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站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曉璐還沒說吃不吃呢!”
我的手僵在半空。
張曉璐嗤笑一聲,慢悠悠地走過來,拿起桌上的筷子。
她甚至懶得彎腰,直接用穿著拖鞋的腳尖,踩開了垃圾桶的蓋子。
然後,她夾起那個雞翅,看都沒看,隨手扔進了漆黑的垃圾桶里。
“我不愛吃了,賞你了。”她輕描淡寫地說,語氣帶著戲謔和鄙夷。
垃圾桶蓋“啪”地合上。
那個雞翅在黑暗中翻滾,像極了此刻的我,被隨意丟棄,毫無價值。
我死死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進肉里。
血液在奔湧,一股難以遏制的暴戾在胸腔沖撞。
八年了。
整整八年!
我像條狗一樣活著,搖尾乞憐,換來的卻是這樣的踐踏!
就在這時,臥室里傳來兒子微弱的咳嗽聲。
我猛地驚醒,所有的怒火瞬間被擔憂取代。
沖進房間,兒子小臉通紅,額頭滾燙!
“兒子發燒了!”我急切地喊道。
張曉璐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精心打扮。
烈焰紅唇,露臍短上衣,緊身短裙,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昂貴的香水味。
這麽晚了,她要去哪?
答案不言而喻。
這兩年,她夜不歸宿的次數越來越多。
“兒子發燒了!得馬上去醫院!”我走到她身邊,加重了語氣。
張曉璐不耐煩地揮揮手:“發燒就帶他去啊!跟我說什麽?我約了人,要去酒吧!”
我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強壓著怒火:“他是你兒子!你能不能不去?跟我一起帶孩子去醫院!”
她猛地轉過身,漂亮的眼睛里滿是嫌惡和怒火:“李宏兵,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們張家養的一條狗!狗還知道看門呢,你連孩子都看不好,讓他發燒!你有什麽資格對我指手畫腳?!”
岳母聽到爭吵聲也沖了進來,對著我啐了一口:“沒用的東西!早知道你這麽窩囊,當初就不該讓曉璐嫁給你!耽誤了她八年!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還有臉嚷嚷!”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
張曉璐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上瞬間露出笑容,拿起名牌包包,踩著高跟鞋就往外走,仿佛我和病重的兒子只是兩件礙眼的家具。
“砰!”
門被重重關上。
我看著懷里燒得迷迷糊糊的兒子,心如刀絞。
但同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冷決絕,像藤蔓一樣纏繞上我的心臟。
夠了。
真的夠了。
我抱緊兒子,用最快的速度沖下樓,發動那輛舊車,疾馳向醫院。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模糊一片。
我眼中沒有淚,只有一片沈寂的冰原。
張家,張曉璐……這八年的賬,該好好算算了。
這世上最殘忍的,不是不愛。
而是將你的付出與尊嚴碾碎,還要你感恩戴德。
但他們忘了,狗被逼急了,是會咬人的。
而且,會咬得很疼!
02
冷風如刀,灌入醫院空曠的走廊。
這里空無一人,只有刺骨的寒意。
我緊緊抱著懷里的兒子,他額頭滾燙如火,小小的身子微微顫抖。
他努力眨著眼睛,聲音微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爸爸,媽媽……怎麽還不來看我……”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我咬緊牙關,伸出手,輕輕撫摸兒子汗濕的細軟頭發,聲音沙啞卻竭力放柔:“媽媽在忙工作呢,寶寶乖,媽媽忙完了……就會來的。”
這謊言說出口,連我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我知道,她不會來。
整整兩天了。
兒子持續高燒,各種藥都試遍了,體溫卻頑固地不肯降下來。
家里醫院兩點一線,只有我一個人像陀螺一樣連軸轉。
而張曉璐,我名義上的妻子,孩子的親生母親,連一個問候的電話都沒有。
白天,我得開車出去跑活,掙那點微薄的收入維持開銷。
晚上,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趕回醫院,守著高燒不退的兒子。
絕望和疲憊如同潮水,幾乎要將我徹底淹沒。
但每次看到兒子那雙清澈、帶著病態依賴的眼睛,我就強迫自己重新站起來。
我不能倒下。
最終,我下定了決心。
我走進了那棟氣派的寫字樓,張曉璐上班的地方。
我要找到她。
我要當面問問她,她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長的?
她的親生兒子躺在醫院里,她怎麽能做到如此心安理得,不聞不問?!
公司前台的年輕女孩擡起眼皮,目光在我身上掃過,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和一絲輕慢。
“你找誰?”語氣冷淡。
“我找張曉璐。”我壓下心頭的翻湧,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你是誰?”女孩皺起眉,眼神里多了幾分警惕。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我是她丈夫。”
“噗嗤——”女孩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笑出了聲。
“丈夫?張總的丈夫?哈哈,就是那個……上門女婿?”
她的笑聲尖銳刺耳,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甚至轉過頭,沖著辦公室里面喊:“喂!大家快來看啊!張總家‘那位’來找人了!”
瞬間,周圍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哄笑聲。
一道道目光,像針一樣紮在我身上。
那些穿著光鮮、人模狗樣的所謂精英,此刻都用看戲的眼神打量著我。
我的臉頰瞬間燒得滾燙,屈辱感像毒蛇一樣纏繞上心臟。
但我咬緊牙關,攥緊了拳頭,無視那些刺眼的目光,徑直朝著走廊盡頭的總監辦公室走去。
門沒有關嚴。
透過門縫,我看到了讓我睚眥欲裂的一幕。
張曉璐,我的妻子,正像一只溫順的貓,依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
她甚至整個人都坐在那個男人的大腿上,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男人的側臉,眼神迷離,充滿了癡纏和討好。
那個男人——方子興!
他一臉享受,嘴角掛著志得意滿的笑,坦然接受著她的親昵。
“砰!”
我猛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里面的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闖入驚動。
張曉璐先是一楞,看到是我,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隨即又恢覆了鎮定,不緊不慢地從方子興身上站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她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卻冷得像冰。
“你們在幹什麽?!”我死死盯著他們,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
眼前這一幕,比任何利刃都更能刺穿我的心臟!
方子興也慢悠悠地站起身。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昂貴的西裝,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掛著玩味的、帶著優越感的笑容。
“哦?這位就是……你那位‘上門’的老公?”他側頭問張曉璐,語氣輕佻而傲慢。
我雙拳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胸口劇烈起伏。
怒火如同巖漿,在我體內瘋狂奔湧,幾乎要燒毀我的理智。
張曉璐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我,沒有一絲解釋的意思。
空氣仿佛凝固了,壓抑得讓人窒息。
“張曉璐!”我終於忍不住嘶吼出聲,“兒子在醫院躺了兩天了!高燒不退!你知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去看看他?!”
這句話,像是點燃了引線。
張曉璐瞬間被激怒了,她猛地擡高下巴,漂亮的臉蛋因為憤怒而扭曲,指著我的鼻子尖聲罵道:“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來質問我?!”
“我是你丈夫!”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放屁!”她啐了一口,“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窩囊廢!二百五!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配?!”
“要不是看上你家那點錢,你以為我當初會忍氣吞聲跟你來這里?!”
“你當初明明說是你爸媽舍不得你遠嫁,我是為了你才……”我的反駁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方子興嗤笑一聲,上前一步,站在張曉璐身邊,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
“傻子,不是我看不起你。”他上下打量著我,像在看一件垃圾,“你自己照照鏡子,你哪點配得上曉璐?”
辦公室門口,不知何時已經圍攏了不少看熱鬧的同事。
聽到方子興這句話,人群中爆發出清晰的嗤笑聲。
我強忍著屈辱,幾乎是用哀求的語氣:“曉璐,你……你先跟我去醫院看看孩子,行嗎?算我求你……”
我下意識地想上前去拉她的手。
“滾開!別碰我!”張曉璐像被什麽臟東西碰到一樣,猛地甩開我的手,厭惡地後退一步。
她指著我的臉,聲音尖利:“別拿孩子來道德綁架我!我告訴你,沒用!”
方子興擋在了張曉璐身前,像一個保護者,眼神冰冷地看著我:“識趣點,趕緊滾。今天你也看到了,這里不歡迎你。”
我死死壓抑著心頭的暴戾。
眼前這對狗男女的嘴臉,讓我幾欲作嘔。
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額頭上滲出冷汗。
就在我幾乎要失去控制,沖上去的那一刻——
“保安!保安!”
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快步沖了進來,一左一右,粗暴地架住了我的胳膊,強行把我往外拖。
方子興冰冷而殘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這家公司,是我爸的產業。曉璐現在已經是公司的股東了。”
他頓了頓,聲音里充滿了惡意的快感:“而你呢?你有什麽?廢物一個!”
“你自己用腳指頭想想,你配嗎?”
我被巨大的羞辱和難以置信的背叛感徹底擊垮了。
我掙紮著,聲音嘶啞地喊道:“曉璐!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我不認識你了……”
張曉璐臉上沒有絲毫動容,反而露出了刻骨的厭惡和不耐煩。
“我早就受夠你了!李宏兵!”她尖叫道,“你自己沒本事,像條爛泥扶不上墻,就別怪我無情!你活該!”
方子興揮了揮手:“把他扔出去!”
保安的力氣很大,我根本掙脫不開。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我淹沒。
就在被拖到門口的瞬間,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猛地掙脫了一下,膝蓋一軟,竟直直地跪了下去!
我像一條被打斷脊梁的狗,跪爬到張曉璐腳邊,試圖抓住她的褲腳。
“曉璐……曉璐……看在孩子的份上……別這樣對我……別離開我……”
張曉璐厭惡地踢開我的手,仿佛沾染了什麽瘟疫。
“收起你這副窩囊樣!真讓人惡心!”
“男人一點行不行?!”
“說到底,你就是我爸媽當年撿回來的一條狗!狗有什麽資格對著主人狂吠?!”
她說完,甚至還歪了歪頭,用一種近乎崇拜和愛慕的眼神,看了一眼身邊的方子興。
方子興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和殘忍。
他緩緩俯下身,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輕笑著說:
“我們倆,大學就在一起了。”
“這八年……”
他拖長了聲音,帶著惡毒的笑意。
“你還真以為,那孩子……是你的種?”
“你……!”
轟——!
那一瞬間,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我眼前崩塌了。
天旋地轉。
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
巨大的轟鳴聲在我腦海里炸開,將我所有的意識、所有的情感、所有的尊嚴,都炸得粉碎。
她的世界里,從來沒有我的位置。
甚至,連一個陌生人應有的基本尊重,都吝於給予。
我像一個破敗的玩偶,被兩個保安粗暴地拖拽著,扔出了寫字樓的大門。
陽光刺眼,我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只有無邊無際的冰冷,從心臟蔓延到四肢百骸。
03
夜,深得像墨。
我剛從醫院安撫好孩子回來,拖著灌了鉛的雙腿,挪向那個曾經稱為“家”的地方。
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心里殘存著一絲可笑的幻想:也許,張曉璐只是一時氣話?也許,爸媽會念及舊情,勸和幾句?
也許……這場搖搖欲墜的婚姻,還有救?
“哢噠。”
門開了。
撲面而來的不是暖意,而是比西伯利亞寒流更刺骨的冰冷。
客廳燈火通明,卻亮得像審判庭。
張曉璐像女王般,蹺著腿,倨傲地坐在沙發正中。
她旁邊,是臉色灰敗如死水的張母,看我的眼神,如同看一堆發臭的垃圾。
另一邊,張父板著臉,慢條斯理地抱著茶杯,眼皮都懶得擡一下。
偌大的空間,死寂無聲。
只有墻上那廉價的石英鐘,“滴答”、“滴答”,機械地切割著時間,也切割著我最後一點念想。
心,猛地沈了下去。
我下意識放輕了腳步,喉嚨發緊,多年來壓抑的委屈和怒火在胸腔里翻滾。
我是沒用,我是卑微。
但八年的付出,不是可以被這樣踐踏的!
“喲,回來了?”
張曉璐終於開口,聲音淬了毒,像冰錐紮進我耳朵。
“正好,人都齊了,省得我再跑一趟。”
她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今天,咱們就把這場演了八年的‘家庭倫理劇’,徹底收個尾。”
“收尾?”我心頭一顫,聲音有些發澀,“什麽意思?”
張曉璐嗤笑一聲,懶得再偽裝,隨手抓起茶幾上的一沓文件,狠狠甩在我臉上!
“自己看!”
紙張像雪片般散落,帶著她的體溫和刻薄。
我僵硬地彎腰,撿起一張。
那幾個加粗放大的黑體字,像燒紅的烙鐵,瞬間燙穿了我的眼球——
“經鑒定……排除親生血緣關系可能性為99.99%。”
嗡!
大腦一片空白。
我像被抽走了魂魄,手指劇烈地顫抖起來,幾乎捏不住那輕飄飄卻又重如泰山的紙。
“不……不可能……”
我的聲音幹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曉璐,你……你別開這種玩笑……”
“玩笑?”張曉璐猛地拔高音量,眼神里滿是鄙夷和不耐,“李宏兵,你看看我這張臉,像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她一字一頓,如同宣判。
“你不過是我當年隨便找來的接盤俠!一個用來應付我爸媽,給我肚子里的孩子找個便宜爹的工具人!”
“我的真愛,大學時就在一起了!”
“他叫方子興,你今天也見過了!”
我踉蹌後退一步,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沖擊著四肢百骸。
“為……為什麽……”我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心痛得無法呼吸,“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麽要招惹我?!”
“招惹你?”張曉璐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是你自己像條狗一樣貼上來的!那時候我剛好懷孕,需要人接盤,你送上門來,我有什麽理由拒絕?”
她上下打量著我,眼神里的厭惡幾乎要溢出來。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什麽值得我圖的?圖你窮?圖你窩囊?還是圖你對我爸媽言聽計從,像條聽話的狗?”
“夠了!”張母陰冷的嗓音響起,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憐憫,“曉璐,別跟這種廢物多費口舌了。”
她轉向我,嘴角勾起一抹刻毒的笑。
“李宏兵,實話告訴你,讓你徹底死了這條心。”
“你知道小方的爸爸是誰嗎?”
“市局的一把手!”
“小方,那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我們曉璐跟他,那才是門當戶對,青梅竹馬!”
“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跟小方比?”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鈍刀,在我心口反覆切割。
這時,一直沈默的張父放下了茶杯,慢悠悠地開口,聲音平板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當初知道曉璐懷孕,子興剛剛畢業,事業正在起步期,不方便馬上結婚。”
“我們才不得已,先讓你……”
他話沒說完,張曉璐就不耐煩地打斷:“爸!跟他解釋這麽多幹嘛!一條沒用的狗而已!趕緊讓他滾!我看到他就惡心!”
張父臉色一沈,轉向我,語氣冰冷。
“李宏兵,你也聽到了。從今天起,這個家,沒你的位置了。”
“你走吧。”
“走?”我嘴唇哆嗦著,眼前陣陣發黑,幾乎站立不穩,“我……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八年!我把你們當親生父母一樣孝敬!現在……你們說趕就趕?”
“就算……就算孩子不是我的……那八年的感情呢?!”
“感情?”張母尖聲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你一個撿來的窮學生,在我們家白吃白喝這麽多年,還敢提感情?誰給你的臉?”
“我養了他八年!”我幾乎是嘶吼出來,眼眶赤紅,“他發燒,是我整夜不睡守在醫院!他吃飯挑食,是我變著花樣哄!他叫我一聲‘爸爸’,我恨不得把命都給他!”
“你們怎麽能……怎麽能這麽對他?!”
“怎麽不能?”張父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死物。
“想要孩子?”
他頓了頓,吐出更殘忍的話。
“行啊。”
“拿出八百萬。”
“孩子,歸你。”
八百萬?!
我如遭雷擊,渾身冰涼。
張父似乎嫌打擊還不夠,繼續慢條斯理地說道:“哦,對了,還有件事得提醒你。”
“去年,我公司有筆賬目出了點問題,讓你簽了個字,你還記得吧?”
“那筆賬,現在徹底爛了。”
“查下來,簽字的人,就是債務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幾百萬的窟窿,都得你來還。”
“當然,你也可以去告,去解釋。”
“但你覺得,法院是信你這個‘為愛頂包’的傻子,還是信我們?”
轟隆!
我終於明白了。
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從我踏入這個家門開始,就是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
“哈哈……哈哈哈哈……”
我突然笑了起來,笑得癲狂,笑得眼淚直流。
“原來……原來從一開始,你們就算計好了一切!”
“連怎麽把我像垃圾一樣踢開,都鋪好了路!”
“沒錯!就是算計你!”張曉璐臉上沒有絲毫愧疚,反而帶著一種病態的快感,“誰讓你蠢?誰讓你活該?”
她翻了個白眼,語氣極盡輕蔑。
“我早就受夠你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攢錢給我買的那些廉價香水?土得掉渣!我轉手就扔垃圾桶了!”
“你那點可憐的愛意,在我眼里,只讓我覺得惡心!”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說想去法國,我借遍了網貸!你說你爸公司周轉不開,我二話不說就簽了字!”
“我為你掏心掏肺……”
“那又怎樣?”張曉璐冷漠地打斷我,“收起你那套自我感動的說辭吧!現在說這些,不覺得晚了嗎?”
“李宏兵,”張母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威脅,“我勸你識相點,自己滾蛋。不然,我立刻報警!”
“就說你家暴!說你騷擾曉璐!說你意圖對孩子不利!”
“你猜,警察來了,是信你這個外人,還是信我們一家三口?”
我猛地後退一步,撞在冰冷的墻壁上,巨大的絕望和冰冷瞬間將我吞噬。
“你們……你們簡直是蛇蠍心腸!”
就在這時,“咯吱”一聲。
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八歲的孩子揉著惺忪的睡眼,穿著小熊睡衣,茫然地走了出來。
當他看到客廳里散落一地的紙張,看到我失魂落魄地靠在墻上,看到父母那冰冷對峙的場面,小小的臉上瞬間布滿了恐懼。
“爸爸……”
他怯生生地喊了一聲,聲音帶著哭腔。
“爸爸……你們在吵架嗎?”
那一聲“爸爸”,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了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爸爸!”孩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跌跌撞撞地朝我跑來,小臉上掛滿了淚水,“爸爸你別走!你不要我了嗎?!”
他伸出小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角。
然而,下一秒——
“滾開!”
張曉璐眼中閃過一絲戾氣,猛地伸出手,一把將孩子粗暴地拽開!
她力氣極大,像丟棄一件垃圾般,將孩子狠狠甩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他不是你爸爸!”
她指著我,對著嚇傻了的孩子尖叫。
“他是個廢物!是個騙子!”
“你的爸爸是方子興叔叔!聽到沒有?!以後不準再叫他爸爸!”
孩子被摔得不輕,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哭得撕心裂肺。
“我不要!我不要方叔叔!他就是我爸爸!”
孩子一邊哭,一邊用小拳頭捶打著地板,哭喊著。
“爸爸陪我畫畫!爸爸給我講故事!爸爸帶我騎單車!你騙人!你們都是壞人!嗚嗚嗚……”
“你還敢頂嘴?!”
張曉璐臉色鐵青,揚起手——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孩子稚嫩的臉上!
孩子被打得懵住了,哭聲戛然而止,臉上迅速浮現出五道清晰的指印。
那一瞬間,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上了頭頂!
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張曉璐!!!”
我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雙眼血紅,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一步跨到孩子身前,將他緊緊護在身後!
“你他媽瘋了?!你敢打他?!”
我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
“你說孩子不是我的種!好!我認!”
“那你現在!立刻!馬上!把你剛才打他的那一巴掌,還有你叫了他八年的‘兒子’,都他媽給我還回來!!!”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只有孩子壓抑不住的抽噎聲,和墻上鐘表冷漠的“滴答”聲。
張曉璐被我的氣勢震懾住,後退了半步,臉色有些發白。
張母最先反應過來,眼神陰鷙地盯著我:“李宏兵!你還想賴著不走是不是?看來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張父也沈著臉站起身,指著門口,厲聲喝道:“滾出去!現在就滾!這里不是你的家!再不滾,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腔劇烈起伏,眼中的血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我低頭,看著懷里瑟瑟發抖、小臉煞白的孩子。
輕輕地,我抱了抱他,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什麽。
“兒子……”我聲音沙啞,帶著無盡的疲憊和痛楚,“你要記住……”
“不是爸爸不要你。”
“是他們……不配擁有你。”
孩子淚眼婆娑,死死抓住我的衣角,小手冰涼。
“爸爸……爸爸你別走……別丟下我……我害怕……”
我的心,像被無數根針同時紮刺。
我咬緊牙關,任由滾燙的淚水滑過臉頰,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對不起……寶貝……”
說完,我狠下心,將孩子緊抓著我衣角的小手,一根,一根,用力掰開。
那感覺,就像親手掰斷了自己的骨頭,掰斷了我和這個世界最後的一絲牽掛。
我猛地轉身,不再看任何人,朝著門口走去。
每一步,都重如千鈞。
每一步,都踏向無邊的黑暗。
“砰!”
身後的門被重重關上,發出一聲巨響,徹底隔絕了我的過去,也斬斷了我所有的溫情和留戀。
我站在冰冷的樓道里,深夜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我卻感覺不到冷。
眼里,沒有淚。
只有一片燃燒過後的死寂灰燼,和地獄深淵般的幽暗。
我緩緩擡起頭,望向那片被城市燈光映成暗紫色的夜空。
然後,我擡起手,指向那無盡的蒼穹,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個低沈而冰冷的誓言,一字一句,仿佛從牙縫中擠出:
“張家!方子興!”
“你們毀了我的一切!”
“那我……”
“就讓你們——”
“統、統、下、地、獄!!!”
04
那晚,是深冬。
冰冷的雨絲,淅淅瀝瀝地落下。
雨水劃過臉頰,帶來刀割般的刺痛。
但我早已麻木。
“砰!”
身後那扇沈重的門關上了,隔絕了我僅存的過往。
“滾!你這種廢物!”
“你就是個工具人!”
“跟方子興比起來,你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那些淬毒的話語,還在耳邊回響,淩遲著我的神經。
我像根釘子,被釘死在濕冷的街頭,一動不動。
雨水浸透了我的衣服,寒意刺骨。
我懷里,只抱著一個破舊的塑料袋。
里面裝著幾本發黴的書,還有一瓶開了封的藿香正氣水。
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
我擡起頭,雨水模糊了視線。
城市的霓虹,在雨夜中化作一片片扭曲的光斑。
我轉身,機械地邁開腳步,走向城市邊緣那座橫跨江面的天橋。
橋上,寒風呼嘯,如同鬼哭。
我走到橋欄邊,向下望去。
橋下車流穿梭,燈光拉長又瞬間消失,像極了我那被碾碎的人生。
把那個破袋子放在腳邊。
我顫抖著,爬上了冰冷的橋欄。
只要一步,一切痛苦都將結束。
對不起,爸媽……
對不起,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自己……
為什麽要跟她來到這個地方?
一無所有。
未來?我還有資格談未來嗎?
我閉上了眼,感受著風雨穿過身體。
就在這時——
一雙手,猛地從後面死死抱住了我的腰!
“下來!你給我下來!”
是個女人的聲音,帶著急切和憤怒。
我驚愕回頭。
一個穿著簡單外套的年輕女人,渾身濕透,正拼命地把我往回拽。
雨水順著她的發梢滴落,眼神卻異常堅定。
這世上,原來還有不希望我死的人?
“放開我……”我的聲音嘶啞,“讓我解脫……”
“解脫?一個大男人遇到點事就要死?!”她吼道,手臂箍得更緊,“你死了,你的債就清了嗎?你的恨就解了嗎?!”
“你不懂!放手!別連累你!”我掙紮著。
“我不懂?男人那點破事,不是女人就是錢,要麽就是被人踩在腳下!說!你是哪一種?!”她的話像鞭子,抽在我心上。
我被她的話激怒,又感到一絲荒謬:“是!男人就這點事!不行嗎?!再說了,誰說我要死?!我站高點吹風不行嗎?!”
她似乎被我這無賴的回應氣笑了,手上猛一用力。
我一個趔趄,被她硬生生地從橋欄上拽了下來。
摔在冰冷的橋面上,雨水濺了一臉。
再也忍不住,我蜷縮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壓抑了太久的屈辱、不甘、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
那一夜,我沒有死成。
這個救了我的女人,叫林華。
等我哭夠了,她才走過來,蹲下身。
我猛地推開她伸來的手,紅著眼嘶吼:“你救我幹什麽?!為什麽多管閒事?!讓我死了不好嗎?!”
林華眼神一冷,揚手就給了我兩個耳光。
清脆響亮。
“死?”她盯著我,聲音冰冷,“死是最容易的事!但你想過你父母嗎?你想過那個被你護在身後的孩子嗎?你死了,他們怎麽辦?!”
孩子……
我的心猛地一揪,哭得更兇了。
“想讓他們擡起頭做人,你就給我站起來!”林華的聲音斬釘截鐵,“像個男人一樣,把那些看不起你的人,狠狠踩在腳下!”
後面的事,我記不清了。
只知道,我似乎哭暈了過去。
醒來時,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已經是兩天後。
我發了高燒,燒到四十度,渾身滾燙,像條瀕死的狗。
是林華救了我,把我帶回了她那間不大的出租屋。
她買藥,煮粥,像照顧一個重病的親人。
我活下來了。
看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我眼中不再是死寂。
為了孩子,為了這份救命之恩,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窩囊地活著。
一個月後,身體漸漸恢覆。
那個晚上,我對林華坦白了一切,那些屈辱,那些背叛,那些深入骨髓的恨意。
“他們都說我是廢物,是傻子……”我聲音沙啞,拳頭緊握。
“但現在,我不認!”
“我要往上爬!爬到最高處!我要讓張家,讓方子興,跪在我面前懺悔!”
我的眼中,燃著覆仇的火焰。
林華靜靜地看著我,眼神覆雜。
許久,她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我。
“那就去爭。”她說,“我幫你。”
那一刻,我們相擁著,像兩只在寒夜中相互取暖的困獸。
我扣住她的後頸,感受著她頸間的溫熱。
我們接吻了,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某種期許。
我選擇了一條最艱難,卻也最能實現目標的路——考公。
我要進入體制,用他們最看重的規則,來摧毀他們!
目標,檢察院!
白天,我成了這座城市里最瘋狂的外賣員。
紅燈?逆行?只要能搶到單,只要能快一秒,我無所畏懼。
晚上,我躲進最便宜的網吧角落。
別人在遊戲廝殺,我在法律條文的叢林里搏命。
民法、刑法、訴訟法……一本本厚重的法律書籍被我翻爛。
困了,就去網吧的衛生間,用刺骨的冷水潑醒自己。
下半夜,再去大排檔做兼職,刷堆積如山的油膩碗碟。
靠著客人吃剩的殘羹冷炙果腹。
身上永遠只有兩套換洗的衣服,一套穿著,一套晾著,總是帶著潮濕的氣味。
指甲縫里塞滿了洗不掉的油污。
雙手布滿裂口,冬天凍得開裂流血,就用廉價的膠水粘合傷口。
大排檔的老板看不下去:“小子,你這麽拼,到底圖個啥?”
我擡起布滿血絲的眼,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圖他們以後見了我,再也不敢問‘你配嗎’這三個字!”
三年。
整整三年,一千多個日夜,我活得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牲口。
終於——
國家檢察機關公示錄用名單。
榜首的名字,赫然在列:
張宏兵!
消息傳開,全市震動。
“張宏兵?誰啊?以前沒聽過這號人物啊?”
“等等!這名字有點耳熟……”
有人開始深挖。
三年前那個被全城恥笑的“窩囊廢”贅婿!
那個被前妻一家掃地出門,凈身出戶的可憐蟲!
那個據說在天橋上想要自殺的失敗者!
現在……
他成了國家公職人員!
檢察機關的準編幹部!手握權柄!
無數曾經嘲諷過、鄙夷過、落井下石過的人,目瞪口呆,脊背發涼!
那天,陽光正好。
我和林華走進了民政局。
紅色的本子,攥在手里,沈甸甸的。
走出大門,我擡起頭,看向湛藍的天空,終於露出了三年來的第一個,真正的笑容。
“他們說我不行。”
“那我就把他們,連同這個世界,都踩在腳下,給他們看看——”
“我到底有多行!”
覆仇的序幕,才剛剛拉開。
05
縣城最豪華的華僑大酒店。
金碧輝煌的大廳里,一場盛大的慶功宴正在進行。
張父滿面紅光。
他靠著那張“神秘藥方”,成功拿下了縣里最大的地皮。
轉手一賣,首富之位唾手可得。
他能拿到這塊黃金地皮。
全因方子興的父親。
那張簽了字的“秘方”。
一路開綠燈。
審批速度快得驚人。
沒有任何競爭對手。
這塊地皮,自然成了張父的囊中之物。
這種唾手可得的好事,背後當然有人。
這種“有人好辦事”的實力,讓張父在眾多客人面前賺足了面子。
當地台面上的各路人馬,悉數到場。
賓客往來,觥籌交錯。
張父笑得合不攏嘴。
收禮物收到手軟。
所有人都得來拍張父的馬屁。
畢竟以後辦事,有了他這條向上說好話的渠道。
張父借此撈了不少油水。
張母更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張小璐穿著奢華的晚禮服。
手指上的大鉆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子興啊,這次多虧了你!”
張父端起酒杯,走到方子興面前。一臉得意。
這話里有話,方子興當然聽懂了。
“來,各位,敬我偉大的未來女婿一杯!”
方子興西裝筆挺,皮鞋擦得鋥亮。
他風度翩翩,英姿颯爽。
笑容得體。
他掃視四周。
目光掠過人群。
停留在舞台正中央。
那里懸掛著巨大的橫幅。
“黃金花園簽約慶典—張氏地產”
張小璐拉著他的手。
靠近他耳邊。
嬌聲說道:“我爸說了,等這次合作金到賬,立馬把你的那份轉過去。”
“以後,等我們結婚了,咱倆就是一家人。”
“到時就不分你我了。”
方子興低頭看著她。
眼神溫柔。
“璐璐,你放心。”
“我這輩子,就愛你一人。”
他們相視一笑。
舉杯交錯。
在他們的歡聲笑語中。
全然沒有注意到。
酒店外。
幾輛警車正悄無聲息地停在大門前。
“嘭!!!”
酒店大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聲巨響。
震徹整個大廳。
一隊穿著制服的警察破門而入。
全場瞬間死寂。
仿佛時間靜止。
緊跟著。
一群穿著深藍制服的調查人員沖進宴會廳。
領頭者身形挺拔。
神情冷峻。
正是——張宏兵。
我穿著筆挺的檢察院制服。
胸前的徽章閃著耀眼的金光。
我手里拿著調查令。
目光如刀。
緩緩掃過張家一家人。
然後定格在方子興臉上。
張父看到我。
整個人楞住了。
表情凝固在臉上的笑容。
他瞬間反應過來。
皺眉怒斥:“張宏兵!你知道這是什麽場合嗎?”
“你這是吃了豹子膽!”
我冷笑一聲。
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你還在做白日夢嗎?”
“我是來抓你的。”
我說完。
“啪!”
一聲脆響。
我將一張拘捕令拍在張父面前。
“張志強。”
“你涉嫌商業欺詐、偷稅漏稅、偽造文件、非法侵占國家財產。”
“證據確鑿。”
張父的臉色瞬間煞白。
豆大的冷汗順著額頭滑落。
他慌忙轉身。
想去找方子興。
張母戰戰兢兢地擠出一句話。
“什麽?你開什麽玩笑?”
“你以為演戲啊?”
她認出了我。
聲音帶著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這個窩囊廢!”
“誰派你來的?!”
我擡起頭。
目光穿透整個大廳。
將所有人的震驚、疑惑、恐懼盡收眼底。
我冷冷開口。
聲音清晰而有力。
“我叫張宏兵。”
“國家級重點檢察官。”
“重大貪腐案專案調查組組長。”
“今天我奉命辦案。”
“現在,請你們配合調查。”
我掏出檢察官證件。
閃電般亮出那枚鮮紅的徽章。
金色的國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全場一片死寂。
落針可聞。
張小璐瞳孔驟縮。
她盯著我身上的制服。
失聲尖叫。
“不可能!”
“張宏兵!”
“你這個被我們趕出家門的廢物!”
“你憑什麽穿這身衣服!”
我一步步走向她。
目光平靜。
卻讓她感到窒息。
“從我走出你家大門那一刻起。”
“我就發誓。”
“我會堂堂正正回來。”
“讓你們所有人都後悔。”
“我要你們為當初做的事。”
“付出代價。”
張父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突然撲過來。
想奪我的證件。
“你這小子想陷害我!”
“你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廢人!”
他歇斯底里地吼著。
“你根本配不上這身衣服!”
我側身避開。
眼神銳利。
“那只能說明。”
“你看走眼了。”
我冷笑。
“今天我是檢察官。”
“依法辦案。”
張父還在掙紮。
大喊著。
“方子興!”
“方子興!”
“你出來啊!”
“你在哪兒?!”
我一個手勢。
身後早已準備好的調查員立刻上前。
幹脆利落。
將張父反手銬上!
“爸!!”
張小璐尖叫著沖過去。
卻被警察攔了下來。
她瘋了一樣地喊。
“方子興!”
“方子興!”
“你在哪里!”
“你出來說句話啊!”
然而。
當全場都在尋找方子興的時候。
他早已趁亂。
偷偷地從酒店後門溜了出去。
他知道。
出大事了。
張母癱軟在地。
她跪著爬過來。
抱住我的腿。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宏兵,宏兵……”
“以前是對你不太好。”
“可你別記仇啊!”
“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我低頭看著她。
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語氣輕飄飄的。
“你也知道我們是一家人?”
“當年。”
“你有把我當成是一家人嗎?”
張母的臉色瞬間慘白。
徹底癱倒在地。
失魂落魄。
這時。
一群記者沖了進來。
長槍短炮。
話筒直接懟到我面前。
閃光燈此起彼伏。
“張檢察官。”
“請問你作為全國最年輕的特派檢察官。”
“此次親自帶隊。”
“是因為公報私仇嗎?”
我對著話筒。
身姿挺拔。
自信地站在鏡頭前。
緩緩開口。
“我不是來覆仇的。”
我的聲音通過話筒。
傳遍全場。
傳向無數正在觀看直播的觀眾。
“我只是來。”
“把他們欠下的公道。”
“一件一件。”
“討回來。”
我頓了頓。
目光掃過張家和方子興逃離的方向。
“法律的尊嚴不容踐踏。”
“正義或許會遲到。”
“但絕不會缺席。”
“觸犯法律者。”
“終將受到應有的制裁。”
記者一時啞口無言。
直播間的彈幕瘋狂刷屏。
“張檢察官帥炸了!”
“這是什麽小說劇情?”
“終於有電視劇不敢拍的現實了!”
張小璐癱坐在地上。
看著我轉身離開的背影。
那背影挺直。
如同刀鋒。
她哭喊著。
聲音帶著絕望和不甘。
“張宏兵!”
“你不愛我了嗎?!”
“我們曾經……”
“真的沒有一點感情嗎?!”
我的腳步頓了一下。
沒有回頭。
“你說得對。”
我的聲音很輕。
卻足以讓她聽清。
“我們曾經有一點點感情。”
我停頓了片刻。
然後聲音變得堅定。
“但現在。”
“我更愛我的妻子。”
“林華。”
我推開圍攏的記者。
走出酒店大門。
天邊正好一道陽光斜灑下來。
那一刻。
我仿佛披著正義的光芒。
今天。
不是我坐在你們上面。
是你們。
跪在我腳下。
06
門外,傳來張曉璐帶著哭腔的聲音。
“宏兵,回家吧……”
她帶著孩子,已經在我家門外站了一個月。
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她的頭發,緊貼著蒼白的臉頰。
那個孩子,他躲在張曉璐身後,瘦弱的身子在微涼的雨中輕輕發抖。
“爸爸……我要爸爸……”孩子怯生生地喊。
張曉璐帶著他,日覆一日地在我門前哀求,用孩子作為籌碼,企圖讓我心軟,跟她回去那個早已腐爛的“家”。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後猛地撕裂。
我一直躲著,不敢開門,不敢看那個孩子。
可那份思念,卻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我,勒得我喘不過氣。
我曾以為,我的心早已在無數個不眠的夜晚,在堆積如山的案卷、冰冷的刑法條文、審訊室慘白的燈光下,被鍛造成了一塊堅硬冰冷的石頭。
但此刻,聽到那聲“爸爸”,石頭上,竟裂開了一道深深的紋路。
孩子從張曉璐身後探出小腦袋,用盡力氣大聲喊:“爸爸!我們回家吧!好不好?”
那一瞬間,我幾乎要沖出去。
我想抱他。
我真的,真的很想。
林華的身影擋在了門前,像一堵沈默而堅決的墻。
她攔住了我,眼神銳利如刀,緊緊地鎖住我的眼睛。
她太清楚了,張曉璐的眼淚和孩子的呼喚,不過是最惡毒的武器,淬滿了名為“親情”的毒藥。
“你知道她在做什麽。”林華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她在用孩子,毀了你。”
我怎麽會不知道。
如果我今天開了這扇門,跟她走了,那此前所有的堅持、所有的抗爭,都會變成一個笑話。
我會背上“同流合污”的罵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的事業,我用血汗換來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可孩子……”我的聲音艱澀,“他沒錯。”
孩子每一聲呼喚,都像是在淩遲我的心。
林華的眼圈紅了。
“那不是你的孩子,張宏兵!”她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淚音,“那是方子興的孩子!你醒醒!”
“可他叫我爸爸。”我低聲說,聲音里是無法掩飾的疲憊,“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他了。”
“你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你都忘了?”林華的聲音顫抖,“你奮鬥到今天,是為了什麽?就是為了這樣,被她用一個不屬於你的孩子,重新拖回泥潭里嗎?!”
“我沒忘。”我說,“我走到今天,確實……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把他奪回來。從那個不配做母親的人手里。”
林華的眼淚終於決堤,順著臉頰滑落。
她知道,她勸不動我。
有些執念,早已刻入骨髓。
她默默地退開一步,讓開了門前的路。
那眼神里的失望,像針一樣刺痛了我。
我看著她,心中湧起巨大的歉疚。
“林華,”我艱難地開口,“我已經提交了辭職報告。”
“把他們送進監獄,我已經完成了我的使命。剩下的時間……我想多陪陪孩子。”
林華猛地後退一步,靠在墻上,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她看著我,淚流滿面,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翻騰的情緒,伸手,擰開了門把手。
門開了。
雨絲混著冷風撲面而來。
我蹲下身,對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張開了雙臂。
孩子楞了一下,隨即像一顆小炮彈,猛地沖進了我的懷里。
那一下,仿佛積蓄了多年的巖漿終於找到了出口,轟然爆發。
所有被強行壓抑的思念,所有深埋心底的柔軟,在這一刻,徹底決堤。
我緊緊地抱著他,勒得他有點疼,卻舍不得松開。
“孩子,”我的聲音嘶啞,“我們……回家。”
這一刻,我以為我贏了。
至少,在法律上,在世人眼中,我贏了。
我以一人之力,將張家和方子興盤根錯節的罪惡連根拔起,暴露在陽光之下。
張父貪污、洗錢,利用公司為方子興的非法土地交易打掩護,官商勾結,罪證確鑿。
我親手,一步步,將他們送上了審判席。
法庭宣判的那一刻,張父獲刑十五年,方子興數罪並罰,同樣逃不過牢獄之災。
他們都成了階下囚。
但這勝利,似乎來得太晚,又或許,太快。
快到我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就被拖入了另一個深淵。
我失去了太多,錯過了太多孩子成長的瞬間。
想到這里,我把孩子抱得更緊,仿佛要將他揉進我的骨血里。
張曉璐站在一旁,看著我們父子相擁,臉上露出一絲覆雜難辨的笑容。
她的手,悄悄伸到身後,似乎在口袋里按了一下什麽。
這個細微的動作,被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
但我被重逢的巨大喜悅和對孩子的愧疚沖昏了頭腦,或者說,我下意識地忽略了那一點點不協調。
“爸爸,你什麽時候回我們家呢?”孩子仰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老師說,夏天要帶我們去看海!你帶我去好不好?我還畫了大海的樣子,你看!”
他獻寶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畫紙。
“好。”我說,“等爸爸忙完最後一件事,我們就去看海,去世界上最藍的海。”
我說這話時,感覺眼眶發熱,竟有些濕潤。
我沈浸在失而覆得的溫情中,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場精心策劃的、殘忍至極的謀殺,正在悄然拉開序幕。
我更沒有想到,執行者,會是眼前這個曾經是我妻子的女人,這個孩子的母親。
她的心,究竟是用什麽做的?
“我們走吧,宏兵。”張曉璐柔聲說,語氣里聽不出絲毫異樣,“車就在樓下。”
我們三個一起下樓。
張曉璐開車,我和孩子坐在後排。
孩子一路興奮地說著學校的趣事,嘰嘰喳喳,像只快樂的小鳥。
我的心,從未有過的柔軟和安寧。
或許,辭職是對的。
或許,我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只做一個父親。
車子駛出市區,拐上了一條相對僻靜的輔路。
突然,車身一陣抖動,引擎發出幾聲奇怪的聲響,然後漸漸熄火,停在了路邊。
“哎呀,怎麽回事?”張曉璐故作焦急地拍打著方向盤,“好像壞了,宏兵,你懂車,你來前面看看?”
她急急忙忙地推開車門,作勢要下車。
就在她車門打開,一只腳剛剛邁出去的瞬間——
我的心頭警鈴大作!
不對!
這個時機!這個地點!她的動作!
陷阱!
我猛地伸手,想去抓身邊的孩子,想把他撲倒在座位底下——
“砰——!!!”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瞬間吞噬了所有聲音!
整輛車,如同被一只無形巨手攥住,猛地向上拋起,然後在空中解體!
玻璃碎片像暴雨般四散飛濺!
扭曲的鋼鐵發出刺耳的呻吟!
烈火,如同地獄張開的血盆大口,瞬間將車身吞沒!
巨大的沖擊波將剛下車一半的張曉璐狠狠掀飛出去,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摔在幾米外的路邊,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臉,她掙紮了一下,便暈死過去。
雨,不知何時又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
冰冷的雨水,落在燃燒的車窗殘骸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像一首破碎而絕望的安魂曲。
我和孩子……
在烈焰中,化為灰燼。
遠處,隱約傳來路人的驚呼——
“爆炸了!”
“天哪!快報警!”
“車里……車里好像還有人!”
火焰沖天,映紅了半邊天幕。
在街角不遠處的陰影里,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靜靜地站著,冷漠地注視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
他緩緩將一個類似遙控器的東西放回口袋,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然後,他轉過身,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中。
三天後。
官方新聞發布:國家特派檢察官張宏兵,在一次意外車輛爆炸事件中,不幸因公殉職。
年僅三十六歲。
隨同遇難的,還有一名未成年兒童。
案件初步定性為惡性報覆謀殺。
幕後真兇,直指剛剛入獄的方子興之父。
據悉,方父在方子興被判刑後,通過秘密渠道聯系其殘余勢力,啟動了早已準備好的極端報覆計劃。
他要讓這個“毀了”他兒子和家族的張宏兵,付出最慘烈的代價。
而更令人齒寒的是,執行這一計劃的關鍵一環,竟是張宏兵的前妻,張曉璐。
方父承諾事成之後保她和孩子後半生無憂。
但張曉璐至死都不會明白,那個陰狠的老狐貍,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和孩子活下來。
那個提前按下的爆炸按鈕,將她也拖入了地獄。
爆炸後,張曉璐雖然保住一命,但精神徹底崩潰。
她瘋了。
人們時常看到她衣衫襤褸地坐在街邊,懷里緊緊抱著一本被水浸透、字跡模糊的兒童畫冊。
她不停地喃喃自語:“他要回來的……他說要帶我們去看海……最藍的海……”
獄中的張父,得知張宏兵的死訊後,狂笑不止,激動過度引發腦中風,最終癱瘓在床,口不能言。
方子興因其父的謀殺行為,罪上加罪,最終被判處終身監禁。
檢察院追授張宏兵為烈士。
他的遺孀,林華,在葬禮上平靜地接受了所有榮譽和國家的撫恤。
只是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從此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我,張宏兵。
曾被世人唾棄,如螻蟻般被親人踐踏,被摯愛之人背叛。
我從泥濘中爬起,逆光而行,只為尋求一個公道。
我做到了。
我用我的前途,我的聲名,甚至不惜一切,將他們釘在了恥辱柱上。
但最終,我還是敗給了人性中最柔軟,也最致命的部分。
我用生命,證明了那殘存的、不該有的愛。
也用生命,清算了所有背叛的代價。
我死後,世人說,我是英雄。
可如果我能聽見,大概只會疲憊地扯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吧。
英雄?
不。
我只是,太累了。
真的,太累了。
喜欢我的作品吗?别忘了给予支持与赞赏,让我知道在创作的路上有你陪伴,一起延续这份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