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porn男演员（五）

我有时候很好奇，把每个人表面那层皮扒掉以后都是什么样的。不是说扒掉衣服，而是像电影里那样把人皮扒掉，如果有外星人的话这时候就会漏出来。

大概率讲，我遇不到什么外星人了，但就算只有人类，我还是想看看里面都藏着什么。那些不断重复的皮囊太无趣了，尽管，里面的灵魂也会千篇一律。

昨天有个记不住长相的女演员来找我讲戏。她说她见过我，我说胡扯。她说她想和我搭戏但是导演不让，我说我没听过这事，但导演确实是满嘴胡话的老胖子。她说她早就知道我，因为看过我写在烟盒上的小故事。我说那不是小故事，那是我写的哲学科学史。她嘻嘻笑了笑又歪了歪脑袋，我也没有多跟她解释。

她又问我会不会拍坐着的戏。我说我什么戏都会拍。她说"真的吗？"然后就坐到了我的腿上，头发一下甩进我的领口。我来不及瘙痒，却正对上她直视我的大眼睛。她嘴里喷出薄荷的香气，问她是不是要这样搂着我的腰，我看着她一只粉一只蓝的瞳孔，告诉她你先下来不然我不好解释。她嘟起了嘴眼睛骨碌碌地转，我说你演戏的时候没必要这样。

我正跟从我身上下来的她讲坐戏的技术要领时，她低着脑袋问我是不是不喜欢她。我说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喜好独一无二，可却不知全世界有比头发还多的人有一样的爱好。反过来，人们也总是迎合多数人的爱好，抹杀自己的原貌。我说，你没必要这样，我也没必要喜欢。

她说可是她是因为我的故事才来找我的，可是全世界干我们这行的能有多少在烟盒上写故事？她说她收藏了很多我的烟盒纸，这些文字让她开心，不管什么时候。

我说好哇原来因为你我的哲学科学史才流通不出去的。我帮她擦掉她大眼睛旁边的水滴，不小心把假睫毛碰掉了。我尝试贴回去，把她给弄笑了。我说我们明天晚饭一起吃吧，我给你讲我没写出来的故事。

然后第二天我也没有见到她。后面几天也是。我想发行她的传单，可惜我记不清楚她的样子。Herb告诉我，她遇到公司高管带她上岸了，花了一大笔钱。我说那她至少可以回来跟我道个别啊。Herb忍住没笑，又平静的说：人有了钱以后，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我不知道她之后会不会幸福，因为我没有过钱。我不知道在我和她两个人类间，为什么还有钱这种东西从中作梗。也许把世上的人扒开，里面全是钱牵扯着腌臜的欲望。也许，从我开始谈钱这时起，就也成了迎合他人喜好的normalized human。

导演听说后特地赶到过来嘲笑我。三根烟的功夫整间屋子都是他从黄牙间透出的笑声。他得意忘形之际透露出他本来很担心我和她会谈恋爱什么的，还好没成！哈哈哈哈哈哈。我等他屁股留在椅子上的印子都干了以后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他妈的，我真想狠狠踢他的屁股，踢得他的烟掉进嗓子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