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一00后左青:可以理解对「更关心具体改变」的同情,但革马左派应独立地想得更长远并保持广阔视野;兼初步反思“马版合集”及李星、吴季之流
(此文最初于2025.1.21 14:50 发布在我知乎上,1.21 17:00发了一个删节版在我公众号(顺便说下:微信公众号的敏感字审查变态得令人发指)。以下参照我公众号版本标记了粗体,以及把一些为通过审查而费劲写出的错别字改正,其它没有改动)
一组对话+一个初步反思及补充说明。
甲
我有个自称社民派的学弟,对革社理论没兴趣,但对劳工权益活动有兴趣 在关心时事的脱产男学生里,他有一定代表性
我现在对理论传播没执念了。认同马版合集有处提到的马列分子和劳工大众各走各的路,在未来交汇
乙
一个人对什么社会政治理论感兴趣,通常与现实社会需求的触发有关,不难想到现在社会运动低迷又深受压抑、国家统治叙事占据空前主导地位的情况下,人们普遍难以对任何旨在改变社会的理论感兴趣
你作为一个即将进入社会的学生,会更深地受到这种现实社会状况的全方位影响,所以你也会同情这种对宏大理论不感兴趣的心态
但我还是想提示你(其实也是我告诫自己)几点:
1/在人群里保持独立思想,不要只是理解同情“不关注抽象宏大、更关心具体实际改变”的努力;
2/应当想得更长远,比如至少想到未来数年后政治社会危机爆发后引发新的全国性社会运动时,革马主义左派应该怎么尽早为此做准备?
3/在世人(包括你我)普遍生活在狭小日常经验里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保持广阔的视野(这也是李星十多年前对我告诫过的),包括对全国性、国际层面的资本主义和工人阶级相关大事都保持一定关注了解;而作为翻译者、思想发掘者还需要对思想历史材料有尽量深的理解力,所以还需要持续精进历史视野——而这件事看起来也是远离当代现实的(实则有许多内在联系,所以“历史”从来都具有极强的现实意识形态意义,如同兵家必争之地一样受到古今中外统治阶级高度重视)
甲
这几点,尤其2、3,也在我意识里,但我一直没有清晰表达出来
乙
以上第3点,马克思专门有一段非常精辟的警句,我从2008年(我23岁)时长期放在qq空间里置顶,等下我翻出来。(如下图所示)
第2点是我在早期(2003~2013)最关切的前景,也是当年(2003)转向“革命左蒎”的核心动力。
第1点则是我中学时代以来一直很强调的属于我人生观
——————
▲后续思考及必要说明:
其一,虽然我个人遭到过李星的歪曲诋毁(在2011年初)也确实与他有一些重要分歧(稍后说),但我仍辩证地看待其对于左翼、阶级解放事业的贡献和影响,在后来十几年直到前不久,我先后给多位左青发送的资料包里都会有李星的国内时评集和国际评论集、也有包含2007~2010那些年我们曾经共同参与的讨论所形成的马版合集。
其二,李星及其主导影响下的马版合集(其中一部分“思潮”也算是我有所主导影响,但客观地说当时我既有独立的思考,更多还是在附和李星)当然是有缺点的,但也有姑且较方便地代替了许多左翼讨论、答疑解惑的积极价值,即使今天我仍认为,先确立一个大致的思想框架是有利于左青入门的,而马版合集里每个讨论帖都不长,有助于快速入门(当然不能只靠这个,所以我会整理出资料包,大约百来个文档)。
其三,马版合集(形成于2007~2010年)的缺点——恰恰就是2010年秋~2011年春李星与我发生重要分歧而分道扬镳的萌芽倾向——可集中归纳为两个分歧点:
①李星强调帮助工人提升斗争技术水平,而不提与politics相关内容,这种早已被列宁痛批过的“经济主义”当然是我反对的;
②李星、吴季都明确表现出反对积极争取进步青年的态度,只在意把当时(2011年初)全国仅有的二十来个托派青年集中圈起来做资料整理、至多是做工业区调研和面向工人发布一些“经济主义”刊物,而我当时主张积极争取青年、同时更好地让左青与工人结合(我可真是个奇葩,即使我反对他们这样做,但仍高价买来他们的刊物还很热心地推荐给我当时在厂里宿舍的工友看,让我印象很深的是,那个经历过三次罢工[其中一次是作为积极骨干之一]的21岁河南工友努力翻看了几分钟后说“我不太懂这些到底是要说什么”,在我又积极热情努力解释了一番后,他还是认为他们编的刊物太拐弯抹角了,之后他提出了一些更激进的鼓励工人奋起争取权益的想法)。
马版合集就已经逐渐表现出了以上这些倾向,其核心就是趋向于放弃革马左派的任何politics思想努力、以非常强调工人利益这种貌似很左的名义或者以非常熟悉了解20世纪工人革命的资格屈服于当时全国范围内兴起的改良主义潮流(2010年南海本田工潮前后全国范围都有越来越升高的工潮,各种改良主义的机构、人物、团体都空前活跃起来了,可以说是2010年代初级工运的开端时期)。(如果你翻看19~20世纪之交时列宁对“经济主义”的批评,就会发现这样的历史巧合:当时俄国的“经济主义”者也是以极左面目出现的)
其四,思想方面更糟糕的是,在评论2014年hk雨伞运动的文章中李星更显示出彻底否定反对派、并趋向于维护专制国家主义的倾向,而吴季在不晚于2015~2018年的农电工及铁路工人等工人qq、wx群组大量讨论中表现出越发强烈而明确的否定自由蒎乃至否定工人争取自由权利正当性的立场,后来更是向国家主义示好、认为国家成功地大幅度缓解了社会矛盾(2019年)。
“经济主义”确实可以与国家主义立场有逻辑联系,但我还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真的可以转身得这么果断,更让我迷惑的是他们其后创办的一系列公众号(如2019年开始的“圣彼得堡来信”以及内容逐渐悄然嬗变的“铁路工人通讯”“工人诗歌”)和活跃的知乎账号(如“伟大的谢若林”,即李星的账号)上仍显得仿佛与托派有关联、或至少是某种特别强调工人利益的激进左翼。
其五,一个细节是,我很早就注意到吴季和李星有些不同,吴季似乎始终都关注更广泛的社会现实及文化思想动态,李星有相当一段时间只盯住“工人的自卫斗争”,李星在思考时更倾向透彻而严谨——当时也不乏暴论——但吴季更容易做出暴论,这可能与吴季的诗人本性与网辩激情异常有关(顺便一提至少在2015~2018那几年吴季几乎同时在多个工人网络群组长时间车轮战般的辩论令所有围观者都不禁叹为观止,难怪一再有多个自由派倾向的工人怀疑他是24小时在线的网络专职值班员——这其实并不好笑,因为吴季在这些众多与工人的辩论里一再表现出可耻的国家主义倾向,而我当时有时忍不住介入这种“自由派工人与国家主义左派之争”时相当尴尬且烦躁,我反而得感谢那些自由蒎工人出于信任私下at告知我他们的怀疑和提醒,我也澄清说吴季当然不会是5毛,只是他可悲的思想蜕化导致了他助纣为虐的反动立场)。
其六,我当然很清楚也承认李星、吴季都是为阶级解放事业做出了大量贡献的左翼分子(大量的阶斗文化翻译、大量传承革命经验的文字、大量有关当代工人心声和斗争信息的整理,直接传播到了数以百计的工人和青年),但是他们的思想退化乃至蜕变是不争的事实。
我过去多次认真考虑、但一直没有考虑好是否应该做怎样的公开批判:对于吴季,我曾在数年前尝试写一个综合评判的文章,然而只写了1/3没写下去,因为我觉得在左翼人很少又介入大量工人活动、而我自己势单力孤情况下,不好做公开批判;对于李星,我在2011年就写了一个辩证的综合评判,只在很小范围发布过。在我2019年底宣告退出政治圈后更觉得这些都没什么现实意义了。然而如今我却不得不面对他们仍在积极传播、影响着青年这一现实(就“影响青年”这一点来说我认为2019年李星出现了转变,既有可能是2018~19大扫荡之后他们“阶斗文化挖掘圈”一些左青的推动,也可能是吴季一直热衷与人争辩的倾向影响,有所撬动了李星拒绝争取影响青年的固守本圈子僵化态度),面对着当有新的左青出现时、我仍觉得过去的“马版合集”作为入门读物仍有较大可取之处、但其内在缺陷也不可回避应有所交代这种情况——
——如果我继续避而不谈马版合集的那些内在缺陷,那么马版合集里(尤其是李星本人)后半部分越发强烈的独断论倾向就必然容易引导正在确立思想的年轻读者走向那种妥协于具体实际努力的热切盼望、渐失对宏观改变和历史视野的远大关注与想象力,这最终会损害左青对更宽广而复杂的现实(比如将来必定还会发生的伟大事变)的理解力,于是我写了以上这些初步反思,与前面的告诫(自诫)一起作为给今后有志青年(即使现在屈指可数)的提醒。
(今日字数:319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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