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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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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的寫作課》|談小說寫作

淡淡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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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喜愛看有關小說寫作的指導書,但大多是外國翻譯的版本。第一次看華文作者的小說寫作課,深感得益,畢竟文字更貼近我們。

與其說這是寫作教學,倒不如說是談寫作。汪老先生以自己的經歷與沉淀已久的人生經驗來談寫作,道出不一樣的寫作法,對我而言是一本很有啟發性的一本書。

話說為何會看這本書,是剛好在臉書上讀了一篇談小說寫作的文章,談及寫作最重要的是什麼,不外乎是一個準則——


用字精準

最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何有些大作家的文字,明明平易近人,卻總是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味,我一直想不透,而那篇文章則猶如醍醐灌頂,一個作家的功底並不在於用多少華麗的修辭,有多少生僻的字詞,而是在於是否能準確的用字,就是那個字詞,必須用這個字,而不能用其他的替代,文章中舉了一個汪老先生的散文作例子:

西瓜以繩絡懸于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哢嚓有聲,涼氣四溢,連眼睛都是涼的。(《人間草木》)

「連眼睛都是涼的」這句讓我深深的被觸動,所以馬上找了汪老先生的寫作課來看看,果然不付所望,讓我有很多得著。

該本寫作課似是由編者將汪先生談寫作的文章結集成書,因為當中有很多的內容都是重覆的,雖然如此,但仍然非常值得一讀。

用字精準這個要點,汪老先生也有提及,精準在於你要去選擇,去篩選,要用什麼字詞,只有那個字詞是最適合的,沒有代替品。

在遣詞用字上,汪先生偏喜淺白的文字,一篇小說、散文寫出來是給人閱讀的,自然要用到淺白的文字來寫作,讓人看得明明白白才是最重要。

淺白的文字是否就代表無文學根底呢?

四川有一道菜叫「開水白菜」,看似清水浸白菜,其實是用了熬燉多時的雞湯來煮白菜。

這就如寫作,要用淺白的文字寫出複雜的事情,必須本身有豐富的詞彙量,還有對聲調的掌握,結構的編排,才能寫出好作品,而且是完全讓人看不出㾗迹,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才是高手。

平淡不等於寡淡。

如果說一個人的文筆寡淡,就是說文辭空洞,但平淡不同,平淡是曾經歷過浮華璀璨,是沉淀過後的文字,是堅實而精準的文字。


聲調的重要性

一個文章的組合,不外乎是字與字的組合,再編成長句與短句,再形成段落。

字與字之間,句與句之間,是需要互相呼應的,也要求美聲,寫作或閱讀時,我們大多是在心裏唸,很少會讀出聲。原來,寫作更應該將文章諗出聲,普通話有四聲,高低起伏明顯,也講求押韻。

「文學語言不是像砌牆一樣,一塊磚一塊磚疊起來,而是像樹一樣,長在一起的,枝干之間,汁液流轉,一枝動,百枝搖。」

哎,是不是搞錯了?寫詩才要這些吧?我們談的是小說啊。

這就是高低手的分野,即使是小說,也要講求聲調的和諧,讀出來才會更美。

在外國的寫作書中,我也常常讀到這樣的技巧,把原稿朗讀出來,用耳朵審稿,別只在心裏唸。

這說明了聲調的重要性,也是讓一篇文章讓人覺得別有韻律的技巧。

汪老先生建議,要提高對聲調韻律的掌握,就要多讀一些古詩詞與民歌。


思想與語言是不可分割的

汪老先生認為寫作人的文字就是其思想,兩者不可分割,透過語言來表達我們的想法,不可能我們的文字與思想是分割開來的。

文字就是思想。


如何知道自己的風格

關於風格,相信每一個寫作者都希望有自己獨特的風格,讓讀者一看就能認出來。怎樣形成自己的風格,或者說如何知道自己適合什麼風格,這就要看你喜歡看哪一類書藉。你喜歡的,情有獨鍾的種類,就是你偏好,這也是你將來能夠寫出來的風格。有一些眾人推崇的大師的著作,但是偏偏你無法讀入眼,就直接放棄吧,這不是你的風格,也無需強求。

風格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寫作內容而變動的,但是在行文遣字上,仍然有著一貫的㾗迹。


作家與一般人的分別是什麼

小說作家能寫出驚濤駭浪的情節,是否他本人要有著不一般的經歷呢?

有著跌宕起伏的人生,是否就能寫出精彩的作品呢?

作家的特質是思考,深層的思考。對微小的事情,簡單的生活,也能從中冥思,想出一些道理,一些意義,這就是一個作家的特質。

如果不思考,不深想。即使擁有豐富的人生經歷,也沒法寫出有好的作品。


喻情於景

寫小說的目的,就是寫人。或許有些小說是以寫景為主,但大多數小說還是以寫人為主。

寫人主要貼近人來寫,代入人物的角色,這個我想寫小說的都知道。

但是,寫景,寫物是為何?

寫景,寫物,也是為了寫人。我們不能只是單獨的描寫景物,有一句這樣的說話「沒有空發的子彈」,寫小說的景物,必須與人的心境有關,例如你在第一頁特意描述了廳中有一把劍,那之後的情節必須有關,如果無關那就刪掉更好。


寫小說是美好的

我很讚同汪老先生的這個觀點,寫小說如果只是寫給自己看,那寫什麼無傷大雅,但是當一篇小說是公開的,就有著一定的社會責任。汪老先生自詡性格樂觀,喜歡寫美好的事物,也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更重要的是,他認為在當時中國的社會條件根本沒有資格悲觀,所以他認為寫作的其中一個責任,就是帶給讀者美好的、有希望的故事。憤世疾俗、反社會的小說不適合當時的社會。

我挺讚同汪老先生的這點,也許我也是一名樂觀主義者,也帶點天真,而且相信潛移默化的力量。

語言是有力量的,而且不輕。

作為一名作家,或者一名寫作人,怎樣也有一點公共意識,社會責任。特別是現在發布在網絡上的作品,大家都說這只是我寫給自己看的,這只是我的部落格,但是公開放在網絡上的,等於所有人都有機會看到,所以在寫作時,還是要留意一下。

生活本已苦,閱讀還要苦?這就是我的想法,在《如何閱讀一本書》中,提及過閱讀小說就是為逃離現實,享受一個虛幻的世界,令心身放鬆。所以在寫作上,我喜歡寫美好的故事,或許是帶給人們希望的故事。那些暗諷時弊,反映現實的故事,就由其他更擅長的作家來寫吧。

汪老先生也分享了自己寫作的方法,就是思考與沉淀,先在腦裏想好了腹稿,就能一氣呵成的寫好小說,汪老先生說,他的一篇小說一早就想好了,但卻在四十三年後才落筆寫。

對此點我挺有感的,我也是常常在腦裏想文章,有時一篇文章,想了一兩個月,還未有心情或時間落筆,後來終於下定決心寫時,就能很快寫好。

倒是寫小說,我很少會先想好腹稿,只會想一些大約的情節,或是一個很吸引的開首,就會落筆寫,然後邊寫邊想,讓思緒慢慢浸淫其中,讓故事發酵。

感覺寫作人各有各的寫作方法與習慣,但是一個長年寫作的作家還是能帶給我很多智慧與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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