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乌克兰的记忆

关于乌克兰的记忆大多是来自我的一个俄语老师。她经常去乌克兰访学。

和那些带回悲壮俄罗斯故事的俄语老师不同，她带回的故事总是相对正常。只是俄乌战争之后，她就再也无法讲述那些故事了。

人们经常说俄罗斯人怪，但是热情。

老师对乌克兰的评价没有古怪，只是说乌克兰语和俄罗斯语很像。

有一个刻薄的老师评价，乌克兰语就是俄罗斯语的土话。

其实说得可能没错。

作为一个俄语生，我最开始听泽连斯基的乌克兰语是有些恶心的。我说，就像一个没有经过教育的大爷说的话，那么质朴直白，和优雅而短促的俄语真的没有办法比。

这种印象是慢慢改变的。

首先就是看乌克兰的抗俄影片，影片确实没有俄语片的那种艺术性，镜头很直白。但是里面却蕴藏着一种我极为珍视的东西，就是俄式幽默。

准确地说应该是乌克兰式幽默，但是如果不仔细区分，总是和那种在网络上广为流传的俄式幽默很相像。

只是当俄罗斯的爱国片《烈日阳光》如何反复说明乌克兰人太坏了自己被迫建立独立的共和国，一种苦大情深的样子的时候，乌克兰人却非常轻快地表达了自己对于战争的态度：因为爱自己的国家，所以要守卫自己的国家。

影片中，乌克兰人原谅分裂国家的俄罗斯人是带着平等的：因为两个人都渴望自己所在的地方的独立和自由，最后那个乌克兰士兵让那个俄罗斯士兵回家。（熟悉乌克兰国歌和哥萨克精神的人会明白追求独立和自由是乌克兰的国格）

而《烈日阳光》中，那些对抗亲俄独立军的乌克兰人被描绘成不知道战争残酷就来寻乐子并且经常滥杀无辜的小青年群体。Ta们在俄罗斯人的教育下幡然悔悟，放下武器回家。

我能够理解俄罗斯人的傲慢，也觉得“烈日阳光”似乎会拍得情感上更细腻深刻。

但是《机器人：英雄不会死》拍的是相对真实的，也是真诚的。

如果说深挖战争原因，《机器人：英雄不会死》给出的解读是，那些俄罗斯人在经历了苏联分裂后，把国家分裂看得不那么重。Ta们厌恶乌克兰的政府，希望能够建立一个独立自由的国家。（很明显，这是一种哥萨克精神式的解读：反政府，渴望独立和自由）

《烈日阳光》是通过丑化敌人自己拯救世界宽恕一切的方式来拍的。（很明显，这符合刻板的俄罗斯的民族精神。）

我能够理解傲慢和弥赛亚精神是俄罗斯的民族性格，不过走到丑化敌人这一步，就已经落入下乘。走到撒谎这一步，将分裂国家的原因美化成对抗道德败坏的乌克兰士兵，不知道是侮辱观众的智商还是侮辱自己的智商。

不过独裁国家的民众一般没有智商。所以，这种影片可能对于ta们刚刚好。

但是我依然觉得，对抗乌克兰政府要独立的原因是乌克兰士兵“都是坏人”，这种认知是不是有点孩子气了。

但是《小士兵》里面的士兵把孩子滞留在战场，把战场拍得像自给自足似乎要长住的桃花源，不也是带着孩子气吗？

俄罗斯精神有一部分是不是就是孩子气呢？

有待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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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分享一下《机器人英雄不会死》中不要命的乌克兰幽默吧：

1

前有狼后有虎，催促士兵快上车：

“你是在等出租吗？快快快！”

2

“士兵都在吗？”

“活着的都在。”

3

称呼自己简陋的据点：“欢迎光顾我们的四星级酒店。”

4

“以前来过机场吗？”“没有，来看看。”

那人从被打得稀烂的机场免税店里捡了个东西，旁边的人：“你还真是个铁杆游客啊。”（不忘初心）

5

告诉冲锋的新兵：

“别担心，这就像电玩游戏，一关一关过就行了。祝你通关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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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要重点说说泽连斯基了。

泽连斯基回应乌克兰对待和美国签约的态度的问题时（该影片悉尼奶爸有中文翻译版本）体现出来的真诚和聪明，让我对于乌克兰语一点点改观。

最初认为它土，但是如今认为它直白热诚聪明。

有的中国评论说，现在听到俄语就犯恶心，但是听到乌克兰语就觉得高兴。其实俄语和乌克兰语的区别可能就是普通话和陕西话的区别。

如今的事件说明，一种语言能够被解读出来的意味和人们对它的评价，和说它的人有很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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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我对于俄罗斯精神中的厌恶，如今在认识乌克兰的过程中逐渐消散。

甚至连笑声都是一样的（见《机器人:英雄不会死》hiahiahia的笑声），可能语言都是一样的。

但是一个傲慢自大，幼稚，虽然恶毒贫困但是认为自己可以拯救世界。

一个自豪于对于自由尊严的追求：在俄势力控制基辅的时候，市民在迈丹顶着铁锅和持枪警察作战；俄罗斯的大棒打向这些哥萨克的后人时，ta们也可以和俄罗斯硬刚三年。

我常常在想，也许我对俄罗斯文化的困惑和残缺可以在乌克兰的文化那里得到补充。

我也常常感觉，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战争，是独裁国家对秉持自由精神的土地即将离开的拒绝。

这场战争，是斯拉夫人中的独裁和自由之争。

等到乌克兰走了，俄罗斯就像一个孤独的沙皇：Ta的内心虚弱恼怒，发誓要控制更多臣民，却只能相对孤独地做着古老恶毒的梦。

天佑乌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