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隨筆｜多夢的人

一直都是一個多夢的人。

國小在某個部落格看了篇所謂的「言情小說」後，那些現在看來太過幻想的情節與情緒，成為當時我看待感情和兩性關係的指引。我總在睡前幻想，幻想在幾年之後，我遇到的會是小說裡的哪一種相遇法，會經歷哪一種相愛過程，以及遭遇哪些灑狗血的誤會與阻礙，從一開始想到中間時，我就差不多會漸漸失去意識，沉沉睡去。這種習慣對我而言很浪漫，我像是談過了很多場夢幻的戀愛，自以為體會過愛情的酸甜苦辣，殊不知這僅僅是紙上談兵，當要真面對時，就突然意識到小說裡教得並不明白，有太多彎曲彆扭的小情緒，會像是藤蔓一般，纏纏繞繞，慢慢將鮮活的、熱情的束縛住，漸漸窒息，沒有人也沒有書教過，該如何將這些勒得自己難受的東西砍斷，來救活自己的心。

後來我便常做夢。

我做夢，會夢到我日有所思的人，明明夢裡這樣親近，我開心和他談話，他也願意帶著笑容靠近，但醒來卻得面對身在天涯，心更遙遠的事實。我渴望做這樣的夢，只有在這樣的夢裡，我才能真正鼓起勇氣，才能毫無掩飾的直視，只有在夢裡，我才能感覺到他一點點的溫度。可是我又害怕做這樣的夢，無法承受睜眼時的殘酷，那又冷又安靜的空氣中，充斥著我每個細胞的哭喊聲。

我也夢錯過的人。他的樣子是我最後見他時的模樣，在我的夢裡他沒有長大。內心對他的虧欠讓我夢見他就會在夢裡哭泣，他總是無聲地走向我身邊，沒有埋怨、沒有不快，也沒有憤怒，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溫度瞬間從他的手傳到我的手，直到心臟。我能感覺到夢裡的他就快要消失，我無能為力，而他僅僅是在我耳邊說，沒事，只希望妳好好的。醒過來，我會躺在床上靜靜待好長一段時間。

再後來，我夢到了陪伴過我，後來我決定分手的人。他還是那樣好，溫和又溫暖，陪我做很多的事，不太拒絕，有很多的耐心。和他分手的那天，他幫我收拾行李，載我去坐車，目送我離開，那段路成為我生命中最難走的路，像把刀一樣狠狠劈開過我的心，我必須默念著，妳要勇敢，才能走完那條路。夢裡他總是以為我們能繼續，我有為難，我總需要選擇，這樣的夢夢過了許多次，最終，我都必須要對他說出要離開他的事實。這樣的夢，每夢一次都像是一場酷刑，我來來回回的像被無限砍頭。這種痛是說得出口的嗎？明明知道他肯定比我更難受。

只要生活出現壓力，我的夢就會愈來愈多樣，愈來愈清晰，醒來時記得一清二楚。但我的精神愈來愈差，睡眠品質很糟糕，現在唯一的渴望，大概就是能好好睡一場無夢的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