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室內攀岩

我第一次室內攀岩是2019年10月的事。自小並非愛好運動的人，去年起每星期抽兩天去練跑，主要是為了改善健康。促使我到室內攀石場獻出「第一次」的，是2018年一套獲獎無數的紀錄片《Free Solo》（中譯：赤手登峰）——它記錄了攀岩好手 Alex Honnold 如何籌備並成功徒手攀上3000英尺高的 El Capitan。

乍聽之下，覺得這分明是在玩命。但看過記錄片之後，觀感截然不同：我非常欽佩 Alex 背後花了多少心思和努力，準備那次可一不可再的 Free Solo。攀登過程中，一個小小的失誤，就會粉身碎骨。要避免失誤，得在事前摸清岩壁上每一個特徵，精準地記住所有細節，更要反覆練習攀登難道高的位置，並時刻保持體能於頂峯。

我豔羨於 Alex 赤手登峰 100% 專注的狀態，以及記憶、思考、觸覺與四肢動作無縫配合、身心合一的境界，這正正是教我對攀岩這項運動產生興趣的原因——除了身體的肌肉，我更想訓練並增強自己的 mental muscles。

碰巧喜歡攀岩的大學學弟搬來了我所住的州份，我才知道原來在我工作地點 10 分鐘步程的商場裡有室內攀石場！十月的第一個週末，我就跟學弟一起去攀石場了。首次到訪，我需要先看攀石場準備的教學 video，了解室內攀岩的基本規則、禮儀，以及從高處墜下時，應該以何種姿態著地，才不會受傷。（註：室內攀岩是徒手、不用繩索的。攀石場地鋪了防護軟墊。）

進入攀石場之前，我換上了場地提供的 climbing shoes。之前不少人穿過，味道不怎麼好。相較於學弟自攜的 climbing shoes，我所穿的鞋底較柔軟，其表面也因為經常使用而被磨蝕。

在爬第一條 route 之前，我反覆練習從岩石上跳下來的姿勢——從高處墜下，並非一定因為出差錯；也可以是在完成了一條 route 後，想保留氣力，故選擇從岩壁上跳下來，而非爬下來（正所謂「上山容易落山難」，downclimb 消耗的體力可不少）。跌倒時，人通常會下意識把手按在地上；但從高處著地，衝力太大，很容易扭傷手腕，故我得熟習克制這反射動作，以緊抱雙肩的動作取代之。

岩壁上的 route 以岩石的顏色標示。這些 route 都經受過訓練的 route setter 精心設計。攀登一條 route 時，可不能借用其他 route 的岩石。每條 route 都有標記著設計者的名字，而及其難度：VB 是給初學者的，接著就是 V0, V1, V2 … … 數字愈大，難度愈高。

不過難度其實是很主觀的標準，因為各人的身體構造有異，例如有些 route 對身形嬌小的 climber 而言輕而易舉，卻教高個子傷透腦筋；另一些 route 則恰恰相反：四肢修長的 climber 會有優勢。

我先叫學弟給我示範一下。看著他亳不費力地往上爬，每一步都踏實穩健，到達最高處時從從容容地把雙手放到標註「Finish」的岩石上，我也急不及待要爬我的第一條 route 了。學弟從岩壁跳下來，似乎洞悉了我的心思，告訴我攀岩又名「Ballet on the Wall」。

我選了一條看似容易的 VB route，攀到半路，站在五、六呎高的岩石處，卻猶豫起來——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呢？這塊岩石真是我左腳可以踏上的嗎？太遠了吧？我的右腳是否站得不夠穩？躊躇之際，手臂不期然屈曲了，拼命地抓住岩石，非常疲累。在地面看著我的學弟，不住提示我左腳要踏上那岩石，但結果我還是沒立下心踏上去，未攀畢整條 route 便跳了下來。

站到地上，冷靜過後，再看一次岩壁上那條 route：其實那塊岩石並沒我所想的那般遠，只是站在高處的我，太過緊張，以致誤判了距離。學弟也給我分析，我的右手可以抓著一塊更高的岩石，保持手臂垂直，就能省點氣力。

在腦裡演練過攀登的步驟之後，我再嘗試征服這條 VB route——有了心理準備，以及伸直了右手之後，左腳果然亳無難度踏上了那塊岩石。一躍而上，站穩之後，雙手抓住了「Finish」那一刻，精神登時為之一振！在這個更高的位置，回頭看給我比著大姆指的學弟，我竟不感到畏高。

興致勃勃地爬了兩條 VB，學弟問我要不要試爬 V0。我們選了一條岩石編得頗密的 V0，以為相對容易，但我一踏上那細小的 foothold，就覺得鞋底很滑站不穩，試了幾次都無法踏上去。

「看來你那鞋底是太軟了，讓你沒有安全感踏上去。」學弟研究著我租借回來的 climbing shoes：「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穿我的 climbing shoes 試試看。」

「求之不得。我高興你不介意才是。」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學弟的 climbing shoes 穿在我腳上，竟貼貼服服，分吋不差（灰姑娘LOL）！當我再爬那條 V0 的時候，踏上小 footholds 竟容易得像爬樓梯一樣！不消一刻，我就完成了那條 V0 ！原來堅固的鞋底對攀岩初學者而言，有如此大的幫助！

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上網訂跟學弟那雙一模一樣的 climbing shoes（太好了，連到門巿試鞋的功夫都省掉）！我已經肯定我之後會繼續鑽研攀岩這運動——除了 mental muscles 的鍛鍊，抓住「Finish」那一刻的成就感，讓我瞬間愛上了攀岩。

接下來上班的日子，只要午飯時間一有空，我就會跑到 climbing gym 攀岩半小時，這也讓下午的我能抖擻精神好好工作。攀岩除了鍛鍊意志、專注力及耐力，若善用物理知識，也可令過程事半功倍。我的「第一次」就是我鍾情於攀岩的開始。

P. S. 1/ 這也是我第一次參加社群活動，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

P. S. 2/ 後來，我和學弟合作畫一系列給初學者看的、關於攀岩物理/技巧的漫畫 Matchman Bouldering Series，不過畫了四篇之後，就因我跌傷而暫停了。不巧，我復元後，美國就 COVID-19 大爆發，climbing gym 被逼關閉。等到這個月，終於重開了，希望漫畫可繼續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