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短途旅行

魂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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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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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短途旅行


      客从长安来,驱马邯郸道。

      伤心丛台下,一带生蔓草。

张敢看着一桌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对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搞出这么一大堆东西,感到很吃惊,另一方面这么一大堆东西让他感到有点尴尬,这只是一堆生活垃圾,没什么像样的玩意儿。张敢长叹一声道。但是他绝不会把它们丢掉,因为里面有几样价值不菲的物件。刚拥有它们时很是让张敢高兴了好几天。这只是一种比喻,有点玩世不恭的意味。

张敢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这是一个阴天,但是空气清爽,云层稍稍遮住了太阳,恰到好处的光线让人的眼睛觉得舒适,一切都是清新明亮的。真是个好天气!他本来因公事,需要去一趟县城,但是从早上起他就一直拖拖拉拉地磨蹭不想出门。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小声蛊惑他,那件公事只是一件小事,迟一点动身没有关系,耽误不了什么。于是他就从早上一直磨蹭到了中午。这时他感到了一点紧迫感,不能在磨蹭了,太阳很快就要下山了。张敢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路程所需的时间,刚刚有点紧张的心又放松下来,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他稍微收拾了一下,挎上公事包出门。

 为了节省时间,张敢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餐厅。平时他是很少来这里的,因为这里的价格比较贵。对于一顿工作餐,过于铺张了。不过,张敢只要手里有钱,他还是挺喜欢来这里的,因为这家餐厅的老板娘是一个乳房很丰满的漂亮少妇,而且性格爽朗,泼辣。和这样的娘们打交道,让张敢整个身心都很愉快。他来的有点早,还没到饭点,餐厅里空荡荡的。老板娘笑盈盈地迎上来问,请问几位啊?张敢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我一个。老板娘把张敢引到座位上,然后又拿来了菜单,啊呀,老板娘亲自服务啊?受宠若惊!张敢开了个玩笑。你是熟客嘛,记得要常来呀!哈哈,好好,只要钱包充足我一定天天来!那我就给你办个VIP。VIP是有特殊优惠,还是特殊服务啊?嗯,我给你打个特殊折扣,打到骨折。啊呀,这么狠啊?VIP嘛,必须打到位!好好,厉害厉害!一番玩笑,老板娘拿着菜单,转身一扭一扭地去了吧台。张敢乐呵呵地看着老板娘的背影,心想这娘们可真带劲!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陆续把菜上齐,张敢看着这摆了一桌子的三菜一汤,觉得点多了,自己根本吃不完。就在张敢思索如何不要浪费这桌菜的时候,又陆续来了几波客人。他们呼朋唤友地陆续坐下后,其中有人发现张敢一个人正对着一桌菜若有所思。他们好奇地观察了一会儿,那个傻逼在干啥?为什么对着一桌菜进行思考?似乎他和一桌菜之间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们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或者自以为有所了解。然后就重新回到他们热闹的饭局中,不再理会张敢。

这时有一个熟人朝张敢走了过来。张敢抬头看见他时,恍惚间似乎以为遇到了能帮他解决这一桌子难题的救星。他过于热情地站起身来招呼那个熟人。这异乎寻常地热情吓了对方一跳,让对方产生了一个向后躲闪的动作,几乎要转身逃走。张敢不得不稍微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失态,他尽量做出一个稳重地手势邀请对方坐下。张敢过于执著于这一桌子难题了,以至于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根本不喜欢这个熟人。熟人也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他小心翼翼地侧身坐下,然后和张敢寒暄起来。这个熟人也不喜欢张敢,但是出于某种不可知的利益,他也不想得罪张敢。张敢对这种人际关系感到厌烦,他为自己在情急之下竟然热情地迎接这么一个庸俗的家伙而感到羞愧。他重新坐下后变得有点害羞。熟人觉察到张敢前后剧烈的情绪变化觉得很有趣,这里似乎有某种他可以利用的弱点。不过今天他没有时间深究,因为今天他在宴请几个重要的客人,纯粹是为了应付场面而过来和张敢打个招呼,没想到这小子一惊一乍地差点耽误自己的正事。寒暄几句后,熟人起身离开。张敢为了避免再次陷入病急乱投医的窘境,他对着一桌子难题埋头大吃起来。

张敢跳上一辆中巴车,把车票递给司机,然后问,什么时候走?马上。司机顺口回答。马上是几点?我赶时间。十二点半。司机顿了一下回答。张敢也不清楚司机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坐这一趟车了。拿定主意后,张敢蜷在座位里,把身体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一副听天由命满不在乎的架势。

当张敢再次醒来的时候,中巴车正颠簸在一条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张敢感到诧异,这是哪儿啊?张敢不安地环顾四周,一群灰头土脸面目模糊的乘客,散落地坐在车厢各处。有的和张敢一样闭着眼睛假寐,有的则木然地看着窗外。由于长途旅行的疲惫,车厢里非常安静。窗外的天色已经变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张敢迫切地想找人攀谈以缓解这种不安,但是坐在他隔壁的人歪着头,睡得正沉。他的后排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和她的孩子。那个很小的小男孩很不舒服的张着嘴,看起来正要哭闹。少妇俯下身子小声在孩子耳边说了两句,小男孩立刻就收敛了准备哭闹的神情。虽然他看起来仍然不太愉快,但是更大的恐惧支配着他,迫使他保持安静。张敢感觉那位年轻妇女挺漂亮,但是由于视线角度,他看不见她的正脸。张敢耐心地等待少妇把脸转过来,但是少妇却始终固执地把脸朝着窗外,只留给张敢后脑勺和小半张很秀丽的侧脸。张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焦躁地喊出声,师傅!师傅!司机正全神贯注地把着方向盘,在崎岖的山路上保持平衡。司机没有理睬他。张敢提高了音量继续喊叫,师傅!师傅!这是到哪里啦?等了一会儿,司机仍然没有回答,这种沉默带有一丝傲慢的意味。张敢感到有点尴尬,他看不见车内其他乘客的反应,而那位少妇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小男孩则好奇地睁大眼睛盯着张敢。显然这个焦躁不安的问题,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其他人并不在意。中巴车在颠簸中又走了几分钟,然后司机突然说了一个地名,声音不大,但是张敢听得很清楚。他本想对着这个反射弧很长的司机再说点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这是一个他熟悉的地名,他从未去过但是却经常路过的地方,没错,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当中巴车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大约是下午三点半。张敢看了一下时间,顿感轻松,时间刚刚好没有耽误事。天色也变成那种正常的阳光明媚的下午,刚才的昏暗景象已如云开日出,一扫而尽。这让张敢产生了不真实的恍惚感,他真的只是在车上度过了两三个小时吗?还是一天一夜?整个车站非常安静空旷,除了他们这辆车上下来的几个乘客,和几个车站工作人员外,再没有其他人了。张敢习惯了嘈杂拥挤的长途车站,而这个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小站却安静地让他想抒情。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前面一个俏丽的身影闪过,张敢回过神来,是刚才车上的漂亮少妇。如果现在不追上去看一眼,就再也看不见啦!于是张敢快步流星,急匆匆地跟在少妇后面走出车站。在马路边,少妇很快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把她的小儿子抱上车。就在张敢为无缘一睹芳容感到失望时,少妇很神奇地把脸朝张敢转了过来,并瞟了一眼张敢,脸上还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张敢感到很神奇,她怎么会知道我的想法呢?这可有点意思。

张敢办完了公事,沿着一条新修的马路走着,路过一处街心公园。他停下脚步,张望了一下。公园里面很安静,绿树环绕,还有人工池塘和曲桥回转,感觉还不错。张敢决定进去坐一会,打发一下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他沿着一条小径在公园里四处瞎转,由于还是上班时间,公园里的人很少,他先遇见一个老大爷站在一颗树下练习气功,又遇见一位看起来像是在养病的中年妇女在小径上慢慢地走着。在这个时间段公园里都是这样的老弱病残人士,一些暂时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的人。张敢很喜欢这种提前的退休生活,一有机会他就要抓紧时间体验一下。当然张敢挎着公文包,衣着干练,不像属于这个时间段逛公园的群体。更像一个游手好闲之徒,或者来历不明的流窜诈骗犯。张敢自己则更愿意假装是一名残疾人士。他曾经假装是一个瘸子,身残志坚地在公园里四处游荡,也曾假装是一个智障混在一群儿童中间,拿玉米粒喂鸽子。虽然这种伪装让他获得了短暂的快乐,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长时间假装残疾人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有很多不便之处。张敢坐在长椅上胡思乱想。有一个小男孩摇摇晃晃地沿着小径走来。张敢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觉得有点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和自己坐同一辆中巴车的小男孩吗?怎么在这里遇见了?张敢立刻抬头四下寻找他妈。他妈没有看见,只看见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头,亦步亦趋,警惕性很高地跟在后面。老头狐疑地看了张敢一眼,这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为什么魂不守舍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看起来很不正常。张敢并不指望这个老头有多少理解力。但是,他对这个不大不小的巧遇却觉得有点意思。这种机缘巧合,给了张敢一个借口跟着这一老一少,看看这种机缘能把他带到哪里去?

张敢远远地跟在这一老一小后面。走出公园,老头拉住小男孩的手,不让他再随便乱跑。小男孩先习惯性的挣扎了一下,因为挣脱不开然后就放弃了,小身体一扭一扭地跟着老头向前走。

大概拐过两条街,张敢跟着他们来到一条都是餐饮店的街道,然后老头和小男孩都走进了一家巴西烤肉店。因为还没有到饭点,张敢猜测这家店的老板娘十有八九就是那位少妇。到了这个地步,张敢已经感到有点小兴奋了,再次见到那个能看穿他心思的少妇,对方会有什么反应呢?这件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为了避免过于冒失地闯进去吓着对方,张敢决定等到饭点再进去,顺便也平复一下自己兴奋的情绪。于是他掏出一支烟点上,然后悠闲地沿着这条街溜达,并饶有兴致地观察这些五颜六色的饭店招牌。现在饭店大都没有上客,老板们要么在店堂里闲坐,要么在准备食材为晚上的生意做准备。张敢甚至觉得有两三家店看起来不错,都勾起了他的食欲。但是今天不行。生活中的机缘巧合远比食欲更有吸引力,前者的乐趣罕见,食欲则每天都有,只要你不是病人,饿了就有。

张敢来回转了一圈之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又回到那家巴西烤肉店,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他还是来的有点早。他是今天店里的第一个客人,服务员格外热情的把他迎到座位上。张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为了掩饰,他接过菜单过于仔细地研究了一番,然后点了若干各种肉串,蔬菜和水果。服务员接过菜单离开后,张敢才急忙抬头四处寻找老板娘。这时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正是之前的那位年轻妇女,她也看见了张敢而且眼睛一亮,露出惊讶的神情显然已经认出了他。这位挺漂亮的年轻妇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依然矜持地加以掩饰。张敢看她认出了自己,感到很高兴,两个陌生人心照不宣的巧遇确实有点意思。

烤肉串上齐后,少妇过来为他的烤炉点火。这时张敢的眼神就有点放肆了,上下打量着这位年轻妇女。年轻妇女没有感到不快,只是稍稍有点脸红。张敢觉得她现在有点可爱了,不像之前嘲笑自己时那么倨傲。即使只是看在做生意的份子上。张敢想起来刚才没有要啤酒,于是他又向少妇要了两瓶啤酒。一会儿酒送来,少妇问张敢,你从哪里来啊?

我和你一起来的啊!

不是,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吃饭呐!还能做什么?

少妇觉得张敢没正经话,翻了个白眼

酒还没喝呢,就说酒话。那你要去哪?

当然是从哪来的就回哪里去啊!哈哈哈。

哼,这个点已经没车了,你怎么回去啊?

没事,住一晚再回去。

少妇又翻了个白眼,然后离开。张敢认为她是一个很擅长翻白眼的妇女。

过了一会儿,又陆续来了几拨食客,店堂里的声音也逐渐嘈杂。这时,也许是被热闹的声音吸引,那个小男孩从店堂后面跑出来。张敢向这个小机缘眨眨眼睛,但是很遗憾,小机缘已经把张敢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茫然地看着这个冲他做鬼脸的陌生人,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好玩的,于是又跑开了。少妇一边忙着招呼客人,一边又担心她的小儿子到处乱跑会出事,忙得不亦乐乎。在酒酣耳热之际,张敢不由把这家烤肉店和他家小区门口的那家店做个比较。烤肉店整体上更新潮一些,生意也略胜一筹。两个老板娘一个擅长翻白眼,一个则有大乳房。至于她们的男人是什么样,张敢则不太感兴趣,并在无意中忽略了。

酒足饭饱之后,张敢去柜台结账。看过账单,这顿饭稍微有点贵,不过这是机缘巧合的一顿饭,所以也算物有所值。然后他又向少妇询问附近有没有干净合适的酒店。少妇很高兴地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介绍说,这是我妹妹开的快捷酒店,房间很干净,价格也便宜,标间一晚就100块。你看看,这机缘巧合的一条龙服务!

价钱倒是便宜,但是房间怎么样啊?离这里远吗?

我跟你说啊,酒店是新装修的,房间很好,包你满意!

然后把名片翻过来,在上面画了一张极简的地图。边画边向张敢解释该怎么走。

张敢在少妇热情地“慢走,欢迎再来!”的送客声中,推门来到街上。他拿着名片研究了下那幅潦草的地图,然后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目的地走去。

少妇所言不虚,这家快捷酒店确实不太远,穿过一条十字路口就到了。这条路年代有些久,行道树长得枝叶繁茂,绿树掩映有幽静之感。张敢看清楚酒店的招牌后,推门进去。老板在吗?张敢趴在柜台上问?老板不在啊,您有什么事吗?有点小失望,不知道这位少妇妹妹长什么样?老板的姐姐让我来找她的。啊?她姐姐?您找她有什么事吗?能什么事?开房啊!我是说我要一间房。服务员明白了张敢的油腔滑调后,莞尔一笑,然后熟练地帮张敢办理了入住手续。

张敢进房间后,四下看看,总体来说比较满意,只是墙上的粉色涂料有少女闺房之感,让他感到有点滑稽。不过也证明酒店老板的确是一位少妇妹妹。简单洗了个脸后,张敢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

接下的事情有点奇怪。以至于时过境迁,张敢也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发生过。整个事情是这样的,一开始也是酒店里司空见惯的情况。大概在午夜时分,张敢被隔壁传来的嗯嗯啊啊的声音吵醒了。因为张敢有失眠的毛病,一旦被吵醒,再次入睡就变得特别费时费事。所以一开始他有点恼火。不过后来,他仔细一听,这个女的叫床的声音还挺好听,婉转悠扬,放得开很投入。于是他干脆就饶有兴致地抬起头,隔墙偷听起来。过了几分钟,那个女的越叫越带劲,那个男的也越干越卖力,肉体撞击的啪啪声清晰可闻。比看A片都刺激,这也让张敢变得兴奋起来,他开始在脑海中猜测他们是用的什么体位?这时,那个女的突然开始大叫张敢的名字,前面还加上一个相当抒情的感叹词“哦!”。这让张敢大吃一惊,一时恍惚,不知道隔壁那个女的是在叫那个男的,还是在叫自己。在那个女的动情的呼唤了几声张敢的名字之后,她又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更加煽情的话“你的好大!”,所以连起来就是“哦,张敢!你的好大!”。那个女的忘情地反复呼喊这句话。张敢已经听得晕头转向,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裤裆里勃起的家伙,确实很大。隔壁那个叫也“张敢”的男的难道也和自己一样大?一样厉害吗?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还是隔壁那个家伙只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一股被人冒充的怒火,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冲昏了张敢的头脑,他用力猛槌一下墙壁,然后大吼一声:操你妈!老子才是张敢!隔壁顿时安静下来,然后就听见有人跳下床,开门的声音。接着张敢的房门就被如雷的声音槌响,比刚才他槌墙的声音大很多。隔壁的”张敢”竟然敢带着一根勃起的大鸡巴冲过来了,这确实有点让他犯怵。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隔壁又传来那个女的的声音,她用一种很平静,很轻柔地声音说,张敢,张敢,别怕!这又让张敢愣住了,这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隔壁那个张敢说的?在恍惚中,张敢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哪个“张敢”了。而那个女的的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何处相识?在门外如雷的槌门声,和隔壁轻柔的安慰声中,他只好愣在原地,保持沉默,等等看还有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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