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

哈哈，沒抽過菸喔。

來啊，來啊，抽一支。淺淺的抽了一口，煙霧剛到氣管就被咳了出來。

第一次看到有人不會抽菸的。我之前第一次抽就會了。你想想看你怎麼游泳換氣的，就怎麼抽煙。又嘗試了幾次，結果煙直接被吞了下去，煙吸進去就沒有在出來了。

又是一陣哄笑，大家輪流示範了一次，漸漸的開始有點想吐了，滿滿的胃裡都是煙，打嗝都有煙跑出來。老闆出來了，看我學了這麼久都還沒學會，出絕招了，分段式抽煙法，叫我先吸一大口到嘴巴裡面，接著把嘴張開，把煙和空氣一起吸進去。嘗試過後，馬上就學會了，第一次把煙抽到肺裡面的感覺很特別，首先是煙到氣管口之前的擊喉感，接著是稍微帶一點溫度的充實感，順著氣管來到肺裡面，吐氣後充實感仍然在肺裡面，並不會隨著吐出的煙飄散，或許這就是煙的魅力所在吧，給心中空虛之處帶來充實之感，孤單的人以及心中富有想法而無從實現之人或許更適合這種感受。

曾經問過老闆為什麼要讓這間咖啡館可以在門口抽煙呢？帶著一貫自信的態度回答道，我自己都抽煙了，憑什麼要求別人在這裡不要抽煙。

我開始嘗試各式各樣的煙。曾今懷疑過，自己有興趣的東西究竟是不是自己喜歡的，解決這一問題的方法就是去嘗試，如果不去嘗試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對這項事物的好惡，這並非任何理性可以幫助自己判斷，就如同所有吸菸的人一樣，在這個資訊化的社會，已經沒有人不知道吸菸對自己的危害了。但廣大癮君子們還是沒有任何集體戒菸的跡象。

人是被感性驅使的生物，因為不了解而反感，進而恐懼。作為一個不抽菸的好學生，假如在路上經過了這家店，不知道會有多大機率走進來，但卻奇蹟般的，這家店的老闆有著意外吸引人的親和力，尊重任何來到這裡的客人。

第一次抽濃煙的經歷反而不是在這家店裡發生的，那是再一次返回新竹的路上，趁著來到桃園打比賽的機會，想要回到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看看，這是一棟父親與母親新婚時買的一間多拼別墅，我對他的記憶只剩下了在夢中模糊的印象。

真正來到這裡後，故事是這麼的陌生，看到轉角那間房子的那一眼，開始是懷疑，接著是困惑，或許這時的我仍然理性，緩緩的點上口袋裡的最後一隻煙，點燃後轉身離去，向著來時的方向走，想起當年還是個在母親懷裡的我，靜靜的聽著母親說“寶貝，我把房子賣掉了”，天真的問著“為什麼要賣掉”母親並沒有解釋，困惑的疑問慢慢轉變為顫抖的哭腔”為什麼…要賣掉..”興許是那晚太暗了，興許是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終究想不起來那時的母親是什麼表情。此時的我已經忘記了當時為何而難過，但來到公車站牌後，我卻靠著站牌啜泣著，不是懷念，不是感傷，只是種失落的純粹，發現自己曾經擁有過某些事物的失落，此時的我似乎更需要某些事物填補我的空。

來到附近的雜貨店，“一包白媽”得到的回答卻是賣完了，只剩紅的，沒辦法，頂著一雙微微泛紅的雙眼回答“好吧，紅的吧”。第一次抽這麼濃的煙，是沒有什麼準備的，畢竟沒有嘗試過，深深的吸了一口，只覺得大腦瞬間被強烈的覆蓋，突然有點站不穩，向著電線桿倒去，堪堪在最後用手擋了一下，才避免直接倒在地上的尷尬。抽了半隻過後，有種大腦被丟入滾燙的瀝青中攪拌的感覺，不過也是被凌虐過後，打消了，失落的惆悵感，不失為另一種逃避。

一根又一根的煙，一個又一個的日子裡，故事就這麼開始著，結束著，不知何時會被燃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