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過度虛度

過度，超越適當的限度。虛度，無所事事讓時間空過。度是程度，是進度，是標準和規範，是狀況和經歷，是計量的度量衡。什麼樣的度算適當，什麼樣的事非做不可，在過度和虛度之間，有很多細節可以琢磨並考慮是要拿起或放下。

還是那句萬用的老話，沒有對錯，只有適不適合，或是個人喜好。維持中庸是個辦法，雖然會像牛頓球，放著就往兩個極端擺盪。全黑和全白，填滿和留空，繪製畫面是如此，生活空間是如此，旅遊行程是如此，人生時間軸的每日每月每年是如此。

過猶不及，如果非得要二選一，我會站在不及的那邊，反正即使耗費心力去過，終究還是不及。可惜從來不是這麼簡單的選擇題。

想休息的時候，就休息吧，若是有本錢和餘裕去做這件說實話很奢侈的事，若是評估得過現實狀況和猶豫糾結的成本，虛度也沒關係，圍繞著無以名狀的霧也沒關係，不知道答案也沒關係，至少靈魂沒有在尖叫。

自己遇到的坎只有自己能過，自己滑著的船只有自己要渡。要不要被人拉一把的前提，是要有人願意伸手，也要自己願意接手。

如果說偏好不及是虛度，這世界同時有過度的擁護者，相信逼得超過自己的極限，能開啟光輝燦爛的人生，可以理解，但我沒打算那麼做。至於為什麼，好像說不出特別厲害的理由和原因，確定的是閒散在我心裡的排位順序很前面。

生而為人，身而為人，大概是什麼都想要。七宗罪的第一大罪是傲慢，說穿了也是貪婪，貪到甚至認為自己擁有一切，宛如神明。

托腮看著鏡子裡的眾生，竭力挑戰羽翼接近太陽的極限，點在眼角的指尖彷彿置身事外。然而當這個什麼都不想要，並不是真的無欲無求，那就是落在鏡像對側的貪婪，貪自由、貪不受束縛、貪隨心所欲、貪可以不做任何事只因為沒有想做任何事。

敘述得好像條理分明，其實沒有斬釘截鐵的篤定，不過是盡量對自己的提問誠實。覺得按照這世界的規矩活著有些心悶，覺得旁觀別人的成就有些心慌，覺得交代或不交代自己的人生目標都有些心浮氣躁。

人們不常輕易地層層探問，因為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能力面對掏心掏肺，原來切開靈魂不會流血，所以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異狀，劃開心口拉出埋藏得很好的思緒，然後不知道該拿自己怎麼辦。

合理的適當是待在自己的能處理的範圍內，可是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超過。想要的要不到所以相對的什麼都不想要，不想被予取予求所以相對的什麼都不想要。

解析到這裡，或許是現在的我的極限，看著剩下的怎麼梳理都是混沌的亂麻。可能是力有未逮，可能是下意識的保險絲，可能這傷口放著沒事但再繼續深挖清創會出事，無論以上皆是或以上皆非，我決定走筆至此就好。

調整自己的過程不會每次都順利，停在過度虛度的狀態，就算超越適當的限度，時間照樣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