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伊甸的天空（三十五）

子杏上了櫻花和家彥的朋友的車，車子一上公路，其中一個男的就開始把一根菸傳過來，每個人接到都會輪流吸一口，櫻花吸了之後大聲地笑起來，家彥吃完沒有什麼反應，子杏在六七雙眼睛的注視之下不想示弱，也大啖地吸了一口，她以為自己會嗆到的，沒想到肺一下子就舒服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臉部肌肉鬆弛了，她在笑，但不明白有什麼開心的事可以讓她這麼開懷，她把身子靠在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生身上，男生把手繞過來，摟住了她的腰部。

阿誠終於打電話回覆她了，他說自己沒事，艾斯要他戴上黑色的隱形眼鏡和穿上公務員制服，這樣就沒有人會找他碴了。他聽到背景中一群年輕人開心的叫聲，就問她到底在哪裡。

「咦，我在哪裡？我不知道啦，哈哈哈哈。」

子杏不明白他們給她抽的是什麼菸，剛剛她還哭得死去活來的，現在卻開心到上天了，還止不住笑，那個摟着他的男生把電話搶了過去關了，又把嘴湊到她臉上，櫻花用力打了那個人的後腦勺一下，子杏在迷迷糊糊之間聽到她厲聲地叫：「喂你別亂來，我朋友第一次吃不習慣，你做下流的事我就宰了你！」

哈哈哈哈，車裡所有人都一起大笑。

篝火大會在一個沙灘上舉行，所謂的沙灘，其實是人工的，因為Q市沿海一帶都用來做貨運碼頭，沒有多餘的地方拿可以拿來讓人嬉戲。沙灘前面的遊樂場早就荒廢了，這裡原本的東主是舊J國黨員，他在解放之前就帶着錢和家人逃到外國去了，臨時政府本來說好要把這裡修一修然後重新開幕的，不知是因為太忙還是資源不足，一直都沒有成事。機動遊戲被棄置多年，很多都無法再用，圍欄外的野草和小樹林很快就把遊樂場吞沒。當然，越是荒涼的地方越能夠吸引年輕人，他們帶着水、酒、大麻、音樂、行動式發電機，當然還有薪火，幾乎每天晚上都在這裡歡樂起舞。

領先的男生手裡提着夜行用的手電筒，一行人跟在後面走，電筒的光域又寬闊又白亮，光的邊緣帶着一抺青藍色，有時會打在廢置生銹的機動遊戲上，說不上來的陰森，可是對腳步輕浮的子杏來說，也很刺激。人工沙灘就在機動遊戲區的後面，中間只用一條馬路和一排棕櫚樹做區隔，棕櫚樹修整得異常整潔，走近一看才發覺是假的。穿過棕櫚樹群，領先的男子就把手電筒關了，眼前豁然開朗，人造海在星光下閃閃發亮，星空是用手提投影器造出來的，還附上一輪下弦月，低低的從下面彎到夜空裡去。沙灘不很大，早到的人已經在中間升起了篝火，參加的人分成零星幾組圍着火坐着，也有人正在跟着音樂起舞。

子杏他們甫坐下，就有人把酒傳過來，一路都抱着她的男生不知什麼時候已把手伸進她的衣服裡面，現在正要模她的左胸，突然他停了下來，並發出了痛苦的聲音，子杏睜大昏昏欲睡的眼睛抬頭，看到阿誠站在上面。

阿誠把那男生趕走了，他用責備的眼神看了子杏一眼，可是不到幾秒就軟化下來，他嘆了口氣坐到她身邊，有點拿她沒辦法地說：

「妳這樣隨便亂走，會很危險的。」

剛好這話被旁邊的櫻花聽到了，就用戲謔的口氣唸他：

「你看女朋友不會看得太緊了嗎？你這樣不是比J國政府有過之而無不及嗎？」

阿誠想反駁，可是這時人群中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男人站起身來歡迎新加入的人，按大會的慣例，如果有新來的人都全體輪流做一次自我介紹，子杏因為藥物和酒精的關係表現得十分興奮，一雙眼珠子骨碌碌地左顧右盼，好像什麼事物都很新奇似的，像個孩子，這個表情讓阿誠想到小時候的她，事實上長大後他都還未見過她那麼開心的樣子，所以他決定留下來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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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