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動現場】開一間不賣書的獨立書店，見證老闆的傻勁與社會的善良

20190413–14 燦爛時光四週年年會系列之（一）

前情提要：燦爛時光是一間東南亞書店，老闆名叫張正，如果你是同溫層，我應該不用再多做介紹，但如果你沒聽過上面的關鍵字，先讀完這篇文章應該會有幫助：開一間書店，實驗我對於書的想像／張正@獨立評論

其實在報名之前，我自己也讀過這篇文章，所以那時候看到這場的講題時，我其實有點猶豫要不要報名，因為感覺文章裡已經講完八成了。

實際參加過後發現，講座確實講了滿多文章裡已經出現過的內容，但也提到了更多文章沒提到的事情。所以我覺得講座還是很值得，光是來朝聖張正本人的舞台魅力，這場講座就已經超值了。

一開始，張正先告訴我們一個他朋友的印尼幫傭失戀的故事，一個身在異鄉的年輕女孩，竟連想看本來自家鄉的書沉澱心情的權利都是種奢求。

而當他費盡心血輾轉找出的書送到女孩手上，獲得的是下圖的回應，當下看到真的讓人超感動！

他也很大方地跟我們分享去年一整年書店的開支明細，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支出中最貴的其實是人事成本，因為一般獨立書店很少會請到三名全職人員，幾乎都會是老闆一個人校長兼撞鐘（XD），光是這點就讓我覺得超屌！

此外，張正也不忘跟我們分享這年頭的書店怪現象，還記得剛開店時，有人曾告訴他說「賣書一定要兼賣咖啡」，但這其實是很弔詭的一句話，如果是因為賣書賺不了錢，賣咖啡才會賺錢，那幹嘛不賣咖啡就好？

但其實，他接著說，這年頭就算賣咖啡也不一定會賺錢。對於聽眾當中有人抱著學習空間經營心法的念頭來的人，他能給的只有再殘酷不過的現實：

這間店能夠獲得報導與關注，其實真的只是剛好，這是特例，並不是常態

他正色地告誡想經營空間的人，千萬不要過度自信，以為成功是容易的，因為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間店究竟是怎麼活過四年的。

接著他跟我們聊到關於「書」的議題。這年頭人們取得資訊的方式，其實可以用交通工具來類比，書就像是馬，而手機／平板則等同捷運／公車。

書，對外可以連結古今。

「風簷展書讀」這句話，出自文天祥的《正氣歌》（當問到在場有誰不知道文天祥是誰的時候，那氣氛真的很微妙XD）。

他要我們試著想像一下，平常搭捷運的時候，如果在一片滑手機的人當中，有人捧著書在閱讀，那畫面不只是潮，簡直超帥！

在這個資訊爆炸、還來不及送到接受者面前就已變成垃圾的時代，讀紙本書其實是種充滿魅力的行為。不但可以訓練專注力、切斷你與手機的連結、切斷與外界的連結，更是很棒的自我訓練工具，因為沉浸在書裡、達到忘我，在這年頭其實是很難達到的狀態。

接著他告訴我們如何以這間實體書店為基地，開啟一連串召喚善意的社會行動。

• 從燦爛時光開始發起的「帶書運動」，如今已經吸引到連101跟誠品都加入與他們合作。
• 「地板圖書館」是從2016年起，每週日下午固定會在北車大廳舉行的借書、捐書活動。
• 「換工聽講」跟「傳遞麥克風」則是關於講座的形式。

「換工」，是讓不方便繳費聽講座的人，只要在聽完演講的隔天中午前繳出一篇心得，就能免費入場。張正跟我們分享，在可以承受損失的範圍內，他會選擇相信人的善意，因為就算逃得過一次，愧疚感也會終身糾纏著你。

而每場講座的慣例，都會有一支麥克風在聽眾之間一個傳下一個，因為相信會來的每個聽眾，身上都有值得與彼此分享的故事，如果只是聽講者一個人講，其實是有點可惜的。

• 最後，關於不賣書這件事，談到他一直致力推廣的作法：「三不一堅持」

說到這年頭只要新書出版必定打折這件事，他說其實是很要不得的行為，因為打折其實容易引發人的貪念。

他告訴我們一個關於打折書的故事，幾年前他跟雲章到國外旅遊時，曾在某間小店裡看到一本自己很想買的書，於是問老闆要賣多少錢。書況其實不算新，但老闆說出來的價錢，卻讓他覺得有點貴而試著殺價了，沒想到老闆卻說「知識是無價的，你怎麼會要求折扣呢？」

這個回應對他是很大的提醒，想想那價格其實也沒有高到他付不起的程度，於是憑著一口氣，他決定要買下那本書。這時老闆仔細檢查內頁之後，卻發現缺了不少頁。於是老闆又說了：「這本書缺了太多頁，不能賣你們，但如果你們真的想要的話，就送你們吧！」

這個故事教會他最寶貴的一課是，其實經營書店的方法很簡單，只要專注在書的核心價值上，自然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後記：

整場講座中，張正至少說了三次「開書店是賺不了錢的」。而在最後的聽眾QA中，他也明白表示，不會把這間書店定位成社會企業。因為回到最一開始，他所想的根本就不是賺錢，而只是因為身上有五十萬存款，用自己非常笨拙的數學計算過後，想把它花完而已（全場大笑）。

但其實我想，最寶貴的其實就是這個「不想賺錢」的念頭吧！因為如果要精算一切、確定能夠回本才投入，應該根本就不會開始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