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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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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勇敢,只是在另一种程度上随波逐流

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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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个女孩子满世界这样跑,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男朋友,不孤独吗?”这可能是独自在异国旅行的女生,经常被问到的问题,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在吉隆坡的时候遇到一个土耳其人,说起我今年的全球游荡计划,对方抛给我一个问题:“你一个女孩子满世界这样跑,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男朋友,不孤独吗?”

这可能是独自在异国旅行的女生,经常被问到的问题,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孤独,自然是每一个独自旅行的人避不开的话题,但是在城市里拥有固定的居所,就不孤独了吗?

过去十年,我在不同规模的大城市间迁徙,住在一个又一个租来的房子里,也常常感到孤独。在老家,有父母陪在身边,也常常感到孤独。

孤独一直如影随形,只是形态不一样罢了,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要面对的命题,旅行只是让它在某些时刻变得更显眼了而已。但也正是这种显眼,让你能更深刻地去体会它,然后回到内心深处反问自己:你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我从来不觉得孤独是多么糟糕的人生体验,相反,我人生中大部分深刻的思考,都是在孤独中产生的。

身边有人环绕时,我的感受常常停留在他人身上,而非自己,只有独自一人时,所有的感官只为自己服务。你可以更绵长地和自己待在一起,倾听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追问自己,无数表象背后问题的本质。

其实人随着年龄增长,对浅层陪伴的需求越来越少,对深度陪伴的需求越来越强烈。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一个可以陪你吃喝玩乐的人,这样的需求也很容易被满足。

我们更加渴望的是深层次地被看见、被理解、被支持、被接纳,除去物理上的陪伴,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陪伴。

我想这是为什么大多数人不再热衷于浅层社交,却需要一位亲密伴侣的原因。我在旅途中遇见的大多数人,哪怕是看上去再自由独立的人,深聊之后都会发现,他们还在寻找稳定的“亲密伴侣”,不一定要被婚姻关系捆绑,但就是需要有那么一个固定的人,可以定期深度交流与陪伴,共同在人生中经历些什么。

但,即使有伴侣陪伴,每个人也要面对自己的孤独课题。孤独感并不会因外部环境的改变或多了一个人的陪伴而减少,每个人都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孤零零地离去,孤独和死亡是携带在我们命运里的东西,需要自己去面对。

早点学会如何与它们友好相处,是件好事。就像刘瑜说的:“适应孤独,就像适应一种残疾。”


“你真勇敢”,通常,聊完孤独后,他们还会这样称赞你。

勇敢这个词,这些年我也听了太多次。过去十年,几乎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被称作“勇敢”。

21岁的时候,我放弃了稳定的体制内转正机会一个人跑到北京找工作。那时候身边的人都说我勇敢。

26岁的时候,我辞去了别人眼中高薪稳定的好工作,终身跃进自由职业的未知海洋里,身边的人都说我勇敢。

29岁的时候,选择创业想再做大点什么事情,创造一份让自己安心的事业,身边的人说我勇敢。

31岁,决定不再租房,给自己一年时间在全世界游荡,路上遇到的人觉得我勇敢。

但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勇敢,一路上见过太多更勇敢的样本,让我觉得自己更倾向于“保守”。我也常常望向别人的选择心想“ta真勇敢”,这种想象背后,其实也是基于对他人生活的不了解,以及对另一种人生选择的不了解。

也许对于当事人来说,在ta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勇敢这个词,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遵循了本心而已。

“没有base地的生活真的可以吗?”

“你不怕以后就xxx了吗?”

面对这样的问题,其实我也没有答案,一切对我来说都只是开始,我也还在探索的路上。

这两个半月在外旅居的日子让我意识到,其实人活在哪里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和什么人在一起,做怎样的事情,以及你怎样在变化的环境之中,维系稳定的内在秩序。

我状态最好的时候,是在一座陌生城市长期停留,拥有固定居所和短暂附近的时刻,有两三个随时可以见面的朋友,认识一些熟悉友好的面孔,有自己的目标和每天固定要做的事,也有充分的闲暇时光去探索未知。

相反,漫无目的地游荡会让一个迷茫的人变得更加迷茫。盲目地大量认识人再密集告别,也会让一个孤独的人变得更加孤独。

心安之人四海为家也感到内心充盈。不安之人哪怕拥有固定的居所,时刻有人陪伴也觉得内心空空如也。

去的地方越多,见的人越多,越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安定的家,寄托于一颗敢于接受所有不安定的灵魂之上。

距离32岁还有不到一个月,18岁的我曾经觉得这个数字离自己好遥远好遥远,但其实也不过晃了会儿神而已,我就到这个年纪。

对于未来,心头依旧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迷雾,驱不散也触不到。我唯一知道的是很多事不能着急,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坚定地,朝着那个目标靠近。

只要你足够想,终有一天,会抵达那个遥远但明亮的未来。

站在31岁的尾巴,我希望32岁的林小安成为一个真正勇敢的人,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诸多恐惧,敢于面对承认自己的软弱,敢于把自己抛进不做任何预设的未知里,敢于像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一样热烈地活,敢于大胆无畏地去爱也敢于毫不掩饰地恨,敢于失败,敢于冒险,敢于放弃,敢于不成功。

我称之为真正的“勇敢”。


林安,《只工作,不上班》作者/播客「逆行人生」主播/自由会客厅品牌主理人。

代表作「 100个不上班的人」,持续调研跟踪自由职业、数字游民、远程办公等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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