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新闻怎样登堂入室：莱昂纳多如何被捐款了1000万美元

战争中第一个消失的是真相。正如鲍德里亚在《海湾战争没有发生》中所说的那样，受到密切关注的媒体报道使我们无法区分冲突中真正发生的经历和选择性的虚假陈述。在俄罗斯与乌克兰的战争中，双方都散播了真真假假的信息以达成各种目的。我们编译了一些文章，希望提供一些有关这个问题的侧面。我们始终认为，可靠的信息是任何有价值辩论的重要基石。

本文发表于2022年3月12日，原名为「Fact check: How a false story about Leonardo DiCaprio donating $10 million to Ukraine spread around the world」，由新不莱梅编译。

数以万计的人在一周内分享了一个莱昂纳多向乌克兰政府捐款1000万美元的假新闻。这条新闻还宣称莱昂纳多已故的外祖母出生在乌克兰的敖德萨。更惊人的是，这个假新闻被许多主流新闻媒体报道了，其中有些宣称这一消息由维舍格勒集团国家政府创建的国际援助组织国际维舍格勒基金宣布。

不过，一名莱昂纳多身边的消息人士向CNN证实，莱昂纳多的确「与乌克兰站在一起」并向CARE、国际救援委员会、救助儿童会和联合国难民署提供了人道主义捐款，但并没有向乌克兰政府或军队捐款，捐款金额也并非1000万美元。

关于莱昂纳多的外祖母海伦·因登比肯出生在敖德萨或乌克兰其他地方的说法多年以来一直在网上流传，但从未得到证实。截至3月10日，仍然无法确定她究竟在哪里出生。消息人士不愿透露这一信息，只强调莱昂纳多的家庭与乌克兰有关的消息是假的。国际维舍格勒基金的公共关系经理露西娅·贝科娃在同日向CNN确认，他们没有发布任何有关于此的信息，也并不清楚有关事件。

这个传奇故事是一个假新闻如何传播的典型案例。从网络边缘到主流媒体，无论大小，都在没有任何核查的情况下简单地重复这个故事。

一个来源不明的故事

3月5日，一个专注圭亚那新闻的小网站GSA News发布了一篇短文，文中表示，「来自乌克兰的消息来源说莱昂纳多向乌克兰政府捐赠了1000万美元。他的外祖母是乌克兰人。」3月9日，在CNN明确告知这一消息为假的情况下，GSA新闻的创始人帕特里克·卡彭在回复CNN的邮件中被表示，「我绝对相信我在乌克兰的线人。」

不过，当天晚上卡彭在与CNN的电话中推翻了这一说法。他为这篇虚假报道「深表歉意」，并强调「发表那篇文章并无任何不良意图」。他随后发表了一篇更正声明。卡彭在电话中向CNN解释，他的消息来源是一名常在Facebook上发表关于俄乌战争准确消息的乌克兰妇女的一条帖子。除此之外，他还看到其他乌克兰人在Facebook上提到这个消息。由于他的网站读者不多，他认为即使这个消息是错的，他也可以悄悄删除这篇文章。「我以为没什么后果。」

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这个故事像滚雪球一样出现在许多人的时间线上，其中一些有着数百万的粉丝。他说他很惊讶，也很沮丧，「我很担心人们会照单全收直接发表。」然而，他承认他也照单全收了Facebook上发帖人的说法。

从推特到网站再到主流媒体

无论是因为GSA News的文章，还是因为乌克兰人在Facebook上发布的帖子，或者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反正这个故事的传播从3月6日开始加速。

一个名为Visegrád 24的twitter账户在没有引述任何来源的情况下发送了一条推文，「莱昂纳多向乌克兰捐赠了1000万美元。他的外祖母是乌克兰敖德萨人。」这个账户主要关注以匈牙利、波兰、斯洛伐克等国为主的维舍格勒集团国家的新闻，拥有超过19.6万名粉丝。这条推文被转发了超过1万次，直到3月9日下午CNN向管理者告知这一消息已被证伪后，这条推文才被删除。管理者的一名代表在给CNN的私信中表示，「看来我们也成了假新闻的受害者。」该代表表示，他们是在看到几个小的推特新闻账户引用了一个匿名消息来源发表了这个故事之后发送了那条推文。

Visegrád 24的推文发布的第二天，这个故事传播得更快了。一个名为Polish News的网站发布了一篇报道。该报道声称「莱昂纳多向乌克兰捐赠了1000万美元，但他不想向全世界宣布。但国际维舍格勒基金宣布了这一消息。」Polish News可能混淆了Visegrád 24和维舍格勒基金。不过，3月9日，Polish News上的文章中已经删除了「国际维舍格勒基金宣布了这一消息」的部分，并表示其他部分也可能有错误。Polish News在回复CNN的邮件中表示，「如果这件事是假的，我们很乐意删除这些内容。」3月10日，他们删除了这条报道，并发表了一份声明，指出这个报道是有误的。

为时已晚，一家又一家的媒体以该网站为信源发表了这个故事。

这些媒体包括英国《独立报》、《每日邮报》，印度《印度斯坦时报》、捷克《Novinky》、法国《欧洲新闻》以及美国的娱乐网站ET Online和保守派网站The Washington Examiner和The Daily Caller。

直到3月9日，哈佛大学肖伦斯坦媒体、政治和公共政策中心高级研究员简·利特维年科在Twitter上公开质疑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CNN随后开始调查此事。有的媒体删除了这篇报道，有的媒体更正了他们的报道，而直到现在，这个假新闻还挂在印度斯坦时报的网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