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滾的情感動員-異質空間下的個體

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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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首「我們自己做的歌」在各種意義上都創造了一種異質空間,為當時的抗爭者、音樂創作者及不同時代與空間聽到的聽眾提供了自我延伸的空間。

以搖滾為中心形成的異質空間,我們可以在「黑手那卡西」看到樂團所創造的抗爭場域,用自身的文化來建立相對於現實情況的真實空間。對成員與觀眾來說,這個異質空間如同一面鏡子一樣,反射出介於真實與非真實的自己,在模糊地帶中看見空間裡也許也正在抗爭的「我」,並於現在地重新塑造自我的主體性。社運的搖滾是一種較為具現化的抗爭,從個體出發的搖滾是一種內在的革命。無論哪種搖滾,創造出的異質空間都是一種透過他者形成的,一面自我延伸的鏡子。在異質空間、基地之間的矛盾下重建的自我,不同搖滾的異質空間究竟承載了多少真實也非真實的基地呢?人類個體本身的異質性再加上空間的異質性,究竟能帶我們走向哪裡?

「黑手那卡西」這個樂團組成的過程中,一開始其實是由學生加入工人團體的社運而展開,在1990年代創立初期其實是沒有固定編制的,主要是透過歌曲來為每場社運聲援,後演變成類似同樂會或伴奏樂隊的型態。錄完以工人為主角的第一張專輯後,尚未有固定編制的樂團遇到了困境-樂團的型態讓成員開始覺得有點疲乏與空虛,彷彿只能在工運現場的運動中為某個議題創作歌曲,而過程中處理的議題內部也有許多討論和衝突,觸碰不到議題的核心,無法清楚整個議題的發展過程與需求而存在著矛盾,對於自身的位置與主體性感到迷惘與困惑。1998年的公娼抗爭,樂團陪著公娼阿姨經歷了兩年與整個社會主流價值對抗的艱苦過程,這讓他們意識到自身「參與」其中的行動,將自己也當作運動的一員,而非外在於運動的知識份子,讓許多成員看見行動的意義並更深入地投身於社會運動。透過樂曲,許多無法直接講出的情緒得以逐漸被表達出來,在展露個人經驗、收到他人的反饋後,獲得力量與勇氣重新面對與連結自身與社會,進而重新確認及定位自身在社會中的位置。有一首「我們自己做的歌」在各種意義上都創造了一種異質空間,為當時的抗爭者、音樂創作者及不同時代與空間聽到的聽眾提供了自我延伸的空間,於自我和他人的共同情感載體感受個體間、社會中不同基地間、異質空間之間的差異性,站立於不屬於自身卻如同真實一般的地方共鳴著抗爭行動,由個體、個體與個體發展出的空間所描繪,本身也充滿異質性的「集體創作」,也能反映運動過程中的歷史脈絡和衝突,連同創作者一起拉入社會鬥爭的場域當中。

「當我們構想出自己的理論時,無形之中會與另一個架構出的未知劇本衝突,傳承與機制中不平等的意義便在舞台與台詞永無止境的變化中重新定義。 」在各種形式、情況下產生的不平等衝突持續作用於個體,而個體也持續受到變化的影響,筆者認為不只是實質上或虛擬上的舞台,這也可以套用在所有異質空間與個體上,並提醒了我們個體在空間中的作用是不能忽略的,要使社運音樂與社運本身結合、不外在於社運,我們要先知道社運本身和個體本身的異質性,若要連結就必須依靠情感的共鳴,連接空間和個體都在尋找的情感出口。『「因為你想把自己的想法、喜悅、憤怒、悲傷,都唱給別人聽,才開始組樂隊的吧。」,依賴「聆聽者」才得以成立的音樂本身就是一種在個人之「外」才得以把握實體的「作用」 』正因為是由個人向外卻又外在於個人,才會在演奏時迷惘於自身的位置與意義,所以我認為在社會運動、情感動員等文化作用前,我們必須先意識到個人的誕生是先於集體的信念,兩者之間也是有會不斷出現衝突的,並且在這樣的前提下連結個人與空間的情感共鳴。「搖滾的精神更是被此種言論把握為一種烏托邦式的觀念,然作為搖滾根源的情感真正的源頭就是「生活」本身。 」當我們將自身的生活與經驗融合與搖滾,在抵抗的過程中或許就可以有試圖更接近議題的可能,正視自我的存在後,才使自我不再外在於運動,異質空間中個體的異質性也是組成空間的因素之一,搖滾本身的矛盾與抗爭精神也透過不停變化、衝突來展現,無論是個體與個體、個體與空間或空間與空間的衝撞,抗爭中的自己也在不斷的藉由異質空間重新塑造自我,筆者認為這種永無止境的變化狀態正是搖滾中情感作用所蘊含的精神。

在不停變化的時代之中,社會運動中的情感動員不只是集體的抗爭動員,也是個人向外部發聲的一種抗爭。在社運搖滾的框架下,或許我們不用太抹滅自身的生活經驗,因為當生活經驗、個人情緒與議題融合時,所達到的情感共鳴正是一種難以定義的異質空間,而這樣的空間將觸碰、感知到個人內心深處與社會議題的連結,使人們即使迷失在抗爭中,依然能夠保持自我,再透過這個抗爭中的「我」來看見前方的路,讓每個個體的重組繼續帶領所有人向前,也使持續變化的異質空間能繼續走上舞台抗爭。因為人類個體本身的異質性,再加上空間的異質性,我們無法清楚知道會走向哪裡,但差異本身即成為了前進的動力,正因世界的異質,才使我們必須不斷抗爭與處於衝突的狀態。

參考資料

蕭長展、楊友仁(2014),〈初探台灣的議題動員取向演唱會:以正義無敵及音樂生命大樹下為例〉,《社會分析》,8: 117-149。

陳柏偉(2015),〈邊緣翻騰:黑手那卡西的社運音樂實踐〉,何東洪、鄭慧華、羅悅全等編著(2015),頁130-137。

李佾學,〈ガールズバンドクライ 論:情動的身體-正直即為搖滾之心〉

羊毛,〈不平等的衝突-個體對未知舞台的認知進化〉,《少女歌劇再生產評論集》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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