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相信我們會贏,再把痛苦給磨過!-專訪庸俗救星 談二專《Little Battle》

時間,發專輯前一個多月,地點,羅晧宇家,家裡有隻狗狗Buffet。團員四人坐在客廳配著時不時發出的汪汪叫聲,在有限的時間裡,暫時拋下了待會的演講、快喘不過氣的專輯收尾壓力,談著創作過程的故事。就像我們正在許多日常的小挑戰中談論那些Little Battle,生活就是如此地後設,帶點荒謬、無奈卻只能苦中作樂。
採訪過程中,吉他手阿雷突然分享了在書中看到的一句話,說:「生命中遇到的每一個人,他都有自己要面對的戰爭。」那是他為這張專輯名《 Little Battle 》給出的感想。阿雷進一步解釋,「既然我們每個人都有難關要面對,那是不是可以多對其他人好一些?」
挑戰、抉擇、失去、遺憾,從站定樂團說故事調性的首專《末日倒數的庸俗週記》,經過在艱苦中拾得的首張EP《得意的一天》到成團邁入第五年,準備替樂團尋得定位的二專《 Little Battle 》,他們用許多戲劇化同時也不可抗力的真實故事,堆疊出作品厚度,這次更透過同步錄音保留樂團演出的真實臨場感,與製作人韓立康巧手共搭出一張聽感和創作內容皆臻成熟的作品。
正在「成長痛」的樂團
要說第一張專輯到第二張有什麼蛻變的話,說來簡單就是彼此更熟悉了。貝斯手晧宇說,Little Battle這詞正好可以做為這段時間的體悟,「日常當中都會遇到很多挑戰,這些挑戰過後你就自然地長大了。」從2020年尾與三十萬年老虎鉗前團員阿雷,找來主唱家耘、鼓手允祈共組「庸俗救星」,玩團這幾年除了彼此熟悉,某部分也越來越相像。這樣的默契之於創作一環,已漸漸成為日常一隅。
「但要說團員間和第一張(專輯)有什麼蛻變的話,覺得是我們三人的寫歌數量變得更平均了。」晧宇說的三人,包含他,還有阿雷和家耘。過去第一張專輯帶進來的作品多是庸俗救星還未成團前,阿雷先寫出來的歌。當時家耘需要問他們怎麼唱才能達到他們心中的畫面,而少數幾首家耘的創作也需要透過摸索才能做出適切的編曲,「現在數量平衡了,我們的創作也開始各自變得不一樣,我覺得挺好的。」
專輯同名曲便是由家耘主筆,以「little girl」為視角,短短兩分鐘充分展現自內斂到昂揚的過程,成長如同此般,在反覆中漸漸生出不同的樣貌。
這些年他們把樂團定位為「樂觀的悲劇演員」,看似衝突,但用音樂來表達卻容易許多,家耘說他們特別想用相較浪漫的方式,來表現生命中碰到強烈或衝擊的事情。而Little Battle對她來說不只是小事、不重要的事,還包含了相對沉重的生活變故,但似乎用著詼諧的口吻,就能好好地對抗那些「成長痛」。具體有哪些?採訪當下正值他們專輯收尾階段,仍在為時間緊迫而感到焦慮,談起〈生活失竊記〉時,晧宇大喊:「我其實已經忘記當時我在錄什麼了!太趕了啦!」
換來的是什麼?
填滿無底慾望的自由
賺來的為什麼?
彌補剩下一半的缺口
這首來自阿雷的詞曲創作,也是團員公認最能代表現階段樂迷對庸俗救星想像的搖滾作品。開場合成器音效彷彿帶領聽者暫時抽離枯燥的現實,講述人生被工作切割,只剩不到一半時間是自己的。「這首歌是我在做上張EP時,有段時間去上班的心得。我也參考了自己很喜歡的影集叫《人生切割術》,算是有感而發。」阿雷分享道。而歌曲末尾約一分鐘的段落相當精采,弦樂與合成器交錯前行,吉他riff像是致敬阿雷在首張專輯中寫的〈窗簾〉,偷偷帶起了陪伴一詞,在看似混亂失去自己的生活中找到一絲歸屬,暫時逃離了苦悶。

跨度到弦樂並做出許多他們從未想像到的編曲,則仰賴製作人韓立康的幫助,這也是庸俗救星進程到二專《 Little Battle 》時重要的蛻變原因之一。
「以前我們交給製作人的作品幾乎都已成型90%。」晧宇說:「上張專輯的詠恩主要幫我們在音色上做優化,在架構不變的情況下做部分微調。」他們表示經過一張專輯、一張EP和數首單曲的磨合,彼此會做的、能想到的東西都發揮到極致了,「我們需要有另一人的美感來刺激新火花。」這是一組樂團想要讓自己作品受眾更擴圈的方式,也是展現他們不甘於現狀的企圖。於是這次十首歌他們選擇不把編曲做得過滿,就是希望激起更多變化與討論。
但沒想到首先發出驚嘆的,是話少的允祈。
「通常我會錄好幾個鼓的track給他,沒想到老師選了一個在我心中會直接被淘汰的版本。」允祈說,沒想到家耘馬上跳出來補充:「不只允祈!這件事其實很常發生在我們錄製過程!」她分享某次錄音前一天喉嚨不適,帶著未痊癒的嗓音進行錄音,沒想到卻被韓立康誇讚今天tone很好。這時晧宇也點頭如搗蒜,連忙也加入例子:「或是選了我們覺得不可能用的麥克風錄音。」他們稱這完全顛覆了原先對美感的想法,「這對我們來說都是很好的事,代表原本不曾這樣想過,但他看到了。經過這張(專輯),我們能看到的音樂畫面一定會越來越多。」

「那會有樂團跟製作人拉扯的情況嗎?」筆者追問,沒想到晧宇神情略有猶豫。
「我原本想說找了找位製作人我可以爽爽的,沒想到阿康有很多很棒的想法,反而要跟他有更多的溝通討論。加上當時有時間壓力,所以就夾在經紀人和製作人中間,真的好痛苦!」過去他和阿雷在庸俗救星中擔任音樂製作組,幾乎每次錄音、製作到混音都會到場確認,第一次嘗試讓製作人參與自己的壓力來源反而在溝通。
不過和製作人韓立康合作也讓他們嘗試了從未有過的專輯製作方式,「這次蠻有趣的是,我們樂器幾乎都是同步錄音。」家耘分享,「以前製作因為疫情,大家都是分開錄自己的部分,但這次幾乎是全員參與了全部人的錄音。」韓立康相信這組樂團的韌性與職人精神,選擇保留現場即興創作的空間,讓他們在錄音前jam出一個好的版本,再馬上進錄音室錄音,如此才能保留住一組樂團最可貴的現場氛圍感,而這是橫跨獨立與流行音樂背景的韓立康,對待許多已有明確風格的獨立樂團喜歡使用的方式。
「我和阿康很早就認識,以前很多製作案我也都會支援。其實同步錄音這件事在我之前參與VH最近那張專輯(《五常法則》)時,就是用這樣的方式。」晧宇補充道,「它的好處是第一製作快,第二會有像樂團的聲響,有種大家一起腦力激盪的感覺。」畢竟在數位時代,很多人會選擇把自己關在家自己做出所有樂器的聲響,有時候反而少了些隨機性。
不過這樣的錄音方式確實也勾起了他們不那麼自信的一面,每次在錄音前都提心吊膽,為了孕育那份驚喜感,製作人幾乎讓他們在沒先練習的情況下就到錄音室報到。但團員都記得當時是阿雷給了這劑強心針,說:「也是因為製作人相信我們可以做得到,才會選擇這樣的工作模式!」
願意把這些不安與懷疑自己的心開誠佈公,我想他所說的「真誠」確有其事吧?於是我們往創作過程中那些幽微的掙扎情緒摸索...(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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