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香港（四）

在香港除了买手机，还办了张银行卡。

办卡原本不是我的议题，我只是临时听劝（很难得吧！）。第一个朋友说你去都去了趁机办张卡吧的时候，还没怎么往心里去。第二个朋友也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好吧，听人劝听懂饱饭。但是我记得，白天逛街时经过的所有银行，隔着玻璃门都瞥到里面人山人海的模样。据说，很多是大陆人。于是，决定用手机线上申请汇丰，看起来比较容易，据说完全不用去银行。按照它官网上的教程上传身份证、港澳通行证、出入境证明等等各种各样的材料，折腾了一两个小时，提交，不通过。没说为啥。

算了算了，热情已经耗尽，塞上耳塞睡觉吧。

第二天，经过的那些花旗汇丰依然人满为患。但是，偶然在一个巷子里看见个颇有些熟悉的银行名字和行标，“招商永隆”。从门口看不见内里情况，前台桌子支在门外，桌子后面是个百无聊赖的中年男人。我凑上去问他，大陆人能不能开户，能的话要什么材料。他的普通话讲得磕磕绊绊，但很尽力跟我解释，可以，要的资料也简单，但是今天不能，已经满了，明天也不能，明天是星期天，要办只能约后天。因为那天我要搬去大埔，便问他那边有没有分行。他给了我列有分行位置的单子，我俩在很行门口头对头看着单子往下找，有，“大埔墟”。话说，香港的银行，可能和香港的饭馆一样多，就这一个银行，那么点大的香港，那么多分行。

虽然我的本意是避开中资，然而，也可能正是因为它是中资银行，最终才能顺利办到手。那晚在大埔的民宿，换个APP填表、上传资料，提交。这次，没说不通过，让我去柜台确认。

第二天是我跑山的日子。香港的山道真陡。第一次得出此结论，是前一天在太平山。乘索道上行没用多少时间，步行下山，走到最后竟然膝盖隐隐作痛，还差点迷路。从天桥下来，穿过菜市场，挤过坐满人的露天饭馆，差点到中环。我想去中环，我想起双雪涛的一个短篇，写一对年轻人坐火车要去天安门，但半路吵架下了车。我最终也没能到达中环广场，我太累了，还要回hostel取行李，再赶地铁去大埔。

第二次觉得香港山陡，便是跑山。那天香港真冷，朋友从佛山截了天气预报的走势给我，说你看，今天是谷底。临出发，看着别人装备齐整，长袖长裤背包登山杖，突然有点羞耻，觉得自己像个没任何经验的菜鸟。我只有短裤，帽子也没戴，防晒也没擦，更没想到登山杖。我有好几根登山杖，但我太久没跑越野了，何况跟本拿香港的山没当回事。结果，十四公里的山径，累计爬升八百多米，二小时四十分钟完赛，腿疼了一周。在一个能遥望见海的山头停下来拍照，有人让我帮他拍，拍完了他用粤语问要不要帮我拍，我竟然慌慌张张答的是“No，thank you”。我不知道，可能看了太多传闻，下意识里，还是会以大陆人身份觉得某种不自然。

跑山的第二天一早，把行李留在民宿，先去银行。去早了，在门口等了好久才开门。这里果然和闹市区不同，银行没什么人。当然，会不会和它是大陆资本的银行有关，需要更多的对比经验才能解答。那天的业务花了一个多小时，其间还有两三个人来，也是大陆人来开户。其中一个是安徽的，听他在柜台和工作人员交流，又三番几次电话打回大陆让那头的人发邮件提供某个证明。至于我，提前下载的电费物业费煤气费缴费发票，不被当做有效的住址证明，工作人员说要信用卡帐单或者房产证才行。可是信用卡帐单上怎么会有地址呢？不知道香港人是不是和从前的美剧里看到的那样，每个月会在信箱收到各种帐单，而我家楼下，信箱是有的，从来没人往里塞东西，信箱钥匙也早都不知去向了。他说招行可以申请，但要纸质的，应该出发前就申请好。我说是临时起意，原来没打算办，问他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他说现金帐户可以开通，但理财帐户必须提供住址证明，可以回去之后从APP里拍照上传，房产证也可以。

于是那天，我存入了一万港币，在香港办了张银行卡。可是，回来之后三番五次上传的房产证照片，一直没有审核通过。联系那天办卡的工作人员，也打过客服电话，都没能成功，后来便放弃了。如今，那张卡里有一万定存，我每周会收到银行的邮件帐单，也没什么好看的。APP很久不登录，我有时担心时间一长，我把密码忘了。那可是香港，一年只能去一次，去一次的成本很高。不过好在，香港的定存，利率和大陆的理财产品差不多，只要不是专门跑去重置密码，就还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