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七）藏式歌舞表演廳

他們到達表演場地。買好門票，還有差不多一小時才入場，於是一行人在附近的小店叫了些小菜吃。

入座時，她刻意與他坐得很遠，又故意不望向他那邊。

她也難得地加入了他們的對話，大家說說笑，吃著小菜，喝著啤酒，她的心情好像也放鬆下來，笑容也多了些。

他們見節目就要開始了，便回到表演場地準備入場。那裡像一所夜總會，有一個精緻的舞台，台下排了很多桌子和椅子，各枱客人可以另外點飲品，邊喝邊看表演。

他們被安排入座時，場地已經很多客人。他有意無意地站在她的後面，於是順理成章地坐在她旁邊。

她心中有點不安，然後為自己加油，告訴自己。他只是一個普通旅友，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就好。

點飲料時，其中一位旅友見大家都說要點果汁汽水，就說要請大家喝紅酒。眾人當然不會反對，於是那位旅友點了幾枝紅酒。到酒上來時，大家都只是淺嘗，杯中的酒好像都沒有怎麼減少。反而是她倒像真的是有點渴，一口氣喝了一大杯。旁邊的侍應見狀，立刻又替她添酒。眾人立刻又起哄，讚她好酒量。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然後又拿起杯子慢慢喝著。

她望著舞台，那些歌舞表演像極了她小時候看的那些中國民族舞。她不禁想：這些真是西藏歌舞嗎？

她忽然想到，那天日間她才到莊嚴的寺院看那些喇嘛們在辯經，到晚上卻到一間像夜總會的地方喝酒看表演。這種對比可真是有趣得很。想著又呷了一口酒，她忍不住笑了。

他坐在她旁邊抽著煙，見到她自己在笑時，對她說，「你今天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有嗎？」

那時節目已開始，場地很吵，他倆要貼得很近才聽到對方的說話。她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酒精加上煙草混合他的古龍水的獨特氣味。

她感到有點暈眩。是酒精的作用嗎？

「我很少見你在那麼多人的地方笑得那麼多。」

「是嗎？」

「我見得最多你的笑容，是和我一起的時候。」

她又笑了，不說話。她心中在想，這是一團危險的火，要遠離。

「你今天一早就去了色拉寺？」

「是啊，見天氣不錯，想起今天有辯經，於是便叫車去了那裡。」

「為甚麼不叫我一起去？」

「我見你還在睡嘛。而且我又不知你想不想去色拉寺。」

「之前我們不是說過要一起去的嗎？」

「我們又沒有說好……而且，你今天不也與其他人去了那裡嗎？」

「今早起床吃早餐時聽到他們說要一起去色拉寺，我想，你也許會去了那裡，便又跟了去。」

他又對她說這種曖昧的話。

她喝下當晚的第三杯酒。她覺得自己的身子很輕，身體也變得敏感許多，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在她耳伴說話時呼出的氣息。

「你不要再這樣子對我說話，我會誤會的。」

「誤會甚麼？」

「誤會你喜歡我。」

這時，舞台上演出進入高潮環節，現場觀眾紛紛歡呼拍掌，她也向著舞台大叫大嚷。

她醉了。她想。

散場後，大家一起慢慢走回旅舍。她感到很輕鬆、愉快，好像甚麼煩人的事都不存在了。她忽然明白為甚麼有些人會成為酒鬼。因為醉酒的滋味原來真的不錯啊。

他一直走在她旁邊，好像怕她會胡亂走出馬路似的。

終於，他們回到旅舍。各人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覺得好累好累，於是立刻去梳洗，並換下滿是酒氣的衣服就躺在床上了。

她沒有即時睡著。她還在感受著身上被濃濃酒精包圍的感覺。有點奇妙。

這時，他也梳洗完畢回到房間。他見她未睡，便坐在她的床沿和她談了幾句才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