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岸借據
今年,我和很多人一樣離開了香港。
起初,只是想投放部份資金到海外,所以開了海外銀行戶口,跟著開多了一個非本地電話號碼,試著做個不依賴本地服務的人。而教養下一代,早在學前教育階段,已不以學校體系為主要育人之途徑,試的不一定要國際化,只是試非本地化。
後來,更決定連我自己都搬離了。這不同於我一直理解的移民,說是走難也不符,此理解及意識一直提醒自己,我只是一個離岸的香港人。
大有人不捨得收成期而留低,以廣東話形容收成期是「就快上岸」。「就快上岸」卻要轉換一個生活環境,再重新入職,難以接軌自己的專業,又失去熟悉的上流通道;如果「賺夠」是上岸,離開的人大抵是離上岸愈來愈遠,算是另一種離岸。
殖民地年代的抵壘政策,上一代人懷著「香港就是自己及家人的下一個希望」,開船的、游水的、漂來的,抵達就是靠岸了。但如今還沒有重新認識香港,仍以人離鄉賤外面風高浪急去理解這次歷史的轉捩點,認為離開了這個大靠山,就是一隻沒了岸可靠的船,那麼,我是半情不愿地駛離這個岸。
香港一直都是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近期離開的香港人站立在任何的一片土地,縱使已經買了屋找了工作,但這不是人們一直理解的安居樂業,其實都只是向外國借個住宿的地方,好讓自己可以安心一睡。
而檢視世界各國提供的移居計劃,都有著一份拋出救生圈的精神,而最需要救生圈的人都已在石牆之內或離石牆不遠。我們可以有年月陪伴孩子自由成長、有日子可繼續參與民主投票、有時間可以重新振作再集會,絕對是手足的血肉和留在牆內的時間換取而來的,我們就是借用了。香港人又一次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
在香港人的歷史洪流中開了另一支分流。在移居與旅英港人之外,一種新身位。盼望香港人身份不再以地區畫分。
然而終相信有一天,歸程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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