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月亮 3

今天，下雨了。

你可以聽見滴答的雨聲從屋頂、窗緣緩緩滑落，卡普在空氣中低語，跑來跑去發射出陣陣的音波。天空是紅色的，雨滴則是橘色的。從室內望出去，整個世界彷彿被誰潑灑了顏料。大地看起來短暫的燃燒起來，雨停之後乾燥，就會變成透明，世界又變回自己的模樣。

我坐在桌前，看著書，喝著茶，輕啜一口，香草的味道瞬間充滿鼻腔與胸口。果然，下雨天還是待在家裡最好。旁邊還有一盤早上烤好的餅乾跟麵包。

遠方傳來陣陣震動聲，像某種能量層正在天際緩緩滑過。這場雨，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停。那是氣流震動鬱積的雲跟水正在準備降落。

摸了摸身旁的狗。牠有些不安，牠的毛都變成捲捲刺刺的，很少有這麼激烈的氣場變化，對狗狗來說可能很恐怖吧！貓咪，正在旁邊的椅子上睡覺，長長的毛被綁起來，她看起來像是一陀毛線球。我發現窗台上有蝸牛正緩緩移動，觸角在雨聲中微微顫抖。

推開窗，一股濃烈的氣味立刻灌進來，那是雨的味道。潮濕中混雜著水氣跟泥土、辣辣的氣息，還有點刺鼻。我將蝸牛移入屋內，放進一個小盒子裡。等雨停了，再把牠放回院子。

爸爸今天出門打獵了。他說這種暴風雨會把上游的魚沖下來，肥美又鮮活，源源不絕地湧入溪流。後院池子裏面的魚，應該還好吧！從窗戶看出了，他們正在水池裡面愉快的跳躍

我坐回桌前，打開《宇宙全知》這本書，一邊翻閱，一杯茶，一本書，幾塊餅乾，還有窗外那片持續灑落的橘色雨滴。小鳥呢？不知道，沒飛出去就好，這種日子在外面會受傷！

《宇宙全知》是我們的基礎讀物，每個孩子都會讀。書中記錄了宇宙的結構、世界的誕生、能量的規律，還有- - 我們是從哪裡來的。

書上說，在遠古時代，發生過一場大災難。天外隕石墜落，將我們周圍的幾個星球徹底摧毀，而我們這顆星球，只是差一點點就跟著消失。

那段日子，天空不再是天空，水不再是水；

樹木與土壤全數死亡，連氣味都變了。

熔岩像野獸一般橫行於大地，所到之處，無一倖存。

無論多麼強大的生靈，在那場焚毀中都化為灰燼。

曾經，有一棵蒼天巨樹，站立於這顆星球之上。

它守護星球，為我們留下了最後的一點星塵。

據說那棵巨樹高聳入雲，你若站在它腳下仰望，整個天空都被它的枝葉遮蔽。樹上棲息著百鳥與小精靈，山間則住著巨人族，能拉弓射日、粉碎宇宙中的隕石。海底還藏著聖靈，他們與天地同壽，知曉宇宙萬事萬物，連星辰的前世今生都了然於心。

不過，這些也許只是書上的故事。

這些強大存在，最終也都消失在那場滅世之災裡。傳說中，那棵巨樹用盡最後的力量，護住了星塵。過了千萬年，星塵蘇醒、成長，終於誕生了我們現在的星球。

合上書，眼睛有些酸澀。

我看著自己在窗上的倒影，

像樹，像人，也像我自己。

揉揉眼，映出來的，只有一個小女孩，坐在桌前，慢慢喝著下午茶，吃餅乾，靜靜地等著家人回來煮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