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佈千年:第六十二局 父女
花瑛痛哭的聲音引來殿外宮女們的注意,他們想著會不會是剛才那名姑娘對皇后殿下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外出尋求禁衛的宮女正好回來,她帶著幾名禁衛火急火燎地奔進居殿,一旁宮女們見狀,也跟著進入居殿。
一群人循著聲音走到寢殿內,禁衛看到花瑛哭倒在宣藍懷裡,紛紛拔出劍指著宣藍大喝。
『放開皇后殿下!』
宣藍看向禁衛與宮女們,再看了看懷中的花瑛,接著,她指向其中兩名宮女:『過來扶著母后。』
那兩名宮女正欲過去時,忽覺哪裡不對,她們停下動作,雙眉蹙起,剛才聽到了什麼?
不只他們兩個,其他人的表情也跟著怪異起來。
花皇后就只有一個女兒,宮裡唯一嫡出的小公主,傳聞被陛下關在宮裡某處,只有七年前少數幾名宮女見過小公主,但七年前那幾名宮女於某日突然被放出宮之後,現今誰也不知道小公主的外貌。
而眼前這位姑娘竟說出母后之詞,讓在場所有人掀起疑惑與懷疑。
宣藍懶得解釋,與其等宮女反應,不如自己來。宣藍直接打橫抱起花瑛走向她的床塌,接著緩緩將花瑛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後,宣藍走向禁衛與宮女們。
『父皇還待在憶竹居吧?』
幾名禁衛相互看著,除了熟悉宮內的人,否則,無人知曉宣崇待在何處。
領頭的禁衛嚥了一口口水,開口道:『妳...不是,您是小公主?』
『不然,我是父皇丟在外面的私生女嗎?』
所有人愣了幾秒後,立即向宣藍下跪行禮。
『公主殿下!』
此時此刻,宮女與禁衛都在心裡打了一記寒慄,他們在無知的情況下得罪小公主,不知會換來什麼樣的懲罰。更重要的是,居然沒人見過養在深宮裡的小公主。
『行了,都起來吧。你們不知曉我是誰很正常。』宣藍說著,緩步走過他們,『我七歲就離宮,獨自在外長大,當然沒人見過我。』
這句話爆擊在場所有人。他們全都驚愕地抬頭看向宣藍。
陛下唯一的嫡出,竟是在外頭長大,這麼說來,傳聞小公主被關在深宮裡的事情是假的!
宣藍側頭看向還跪著的禁衛:『你們都回去自己的崗位吧,我自行去找父皇。』
禁衛們一聽,立即起身,帶頭的禁衛說道:『殿下,讓屬下帶您去憶竹居。』
『還在懷疑我?』
『身為宮中禁衛,有守護皇宮的職責,由於沒人見過您,屬下必須當陛下面確認。』
宣藍想了想,問:『你叫什麼名字?』
『臣姓高,名長渙。』
『職位呢?』
『禁衛軍,副統領。』
『高副統領,領路吧。』
『是!』接著,高長渙轉頭對下屬說,『你們回去自己的崗位吧,殿下這裡有我就行了。』
其餘禁衛軍一聲應答後,魚貫退出蘋蘿殿。
高長渙這才帶著宣藍前往憶竹居。
來到憶竹居,宣藍左右瞧了瞧:『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宣藍踏進屋內,高長渙則跟在身後。
『父皇,藍兒回來了。』
宣藍喊了一聲後,再繼續往裡走。
屋內挨著窗邊處有一臥塌,那是宣崇平日喜歡待著的地方,臥塌中央擺著一張小桌子,喝茶、看書、下棋、吃飯,都在這張桌子上處理。
坐在臥塌上的宣崇,一副懶洋洋的姿態望向窗外,他早就聽到宣藍的聲音,但他懶得回應,待宣藍走到這裡,宣崇只淡淡地瞥了眼宣藍,接著就轉向窗外說:『見過妳母后了?』
宣藍看著宣崇的模樣,心下一嘆,過了七年還是這副德性。
『見過了。』接著,宣藍看向站在後方的高長渙,『看到了吧,我是此人的女兒,是真的公主。』
唯一的嫡出公主不是被養在深宮裡,而是在宮外,這件事令高長渙非常訝異,他不禁心道,這即是無人認出小公主的原因吧。
高長渙朝宣藍拱手行禮:『是屬下無知,請殿下恕罪。』
宣藍擺擺手,說:『你身為宮中禁衛,有職責掃除任何疑慮之人,此事你無罪。』
『謝殿下。』
高長渙抬眼看向宣崇,查看他的反應。
只見宣崇頭也沒轉,抬手示意要高長渙退下。高長渙一看,立即了然地向後退三步轉身走出去。
宣藍轉向宣崇,她看著宣崇的背說:『父皇,自今日起,我不在是養在深宮中的公主,我將站在世人面前告訴他們,我要涉入朝堂。』
靜了一會,宣崇轉過頭看向宣藍:『朝堂的水很深,妳不怕?』
『我不怕。』
『妳上頭幾個兄長私底下鬥得很開心,妳參一腳,會擾亂他們。』
宣藍揚起嘴角,泰然自若道:『我就是要擾亂他們,連同朝中臣子,我都要亂上幾回。』
『那太常卿呢?』
『有師父在,何須怕他。』
宣崇淡淡地看了會宣藍,眼中毫無起色,然後,宣崇將頭轉回去:『妳要住宮裡還是其他地方都隨妳,朝堂政事去找宣戚,若無要事,不用來找我。』
宣藍欲開口想說幾句話,腦海卻突然掠過花瑛痛哭至暈倒的情景,宣藍閉上口,歸根究底,她與這個父親並無太多感情,不只自己,其他兄弟姊妹也是,自從舅舅離開之後,父皇徹底成了廢人。
誰也沒料到,一朝風流成性的皇帝會愛上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恰恰是皇后的弟弟,與此同時,皇帝的弟弟卻早已與這個男人相愛。
宣藍拱手行禮:『是。』
待宣藍離開後,宣崇凝望著外頭的竹林,視線隨片片飄落的竹葉移動,最後定格在地上泛黃乾枯的竹葉上。
『傷懷春情思,嘆問奈何矣,破舟欲沉去,願此生了了,不見天地靈。』
———
出了憶竹居後,宣藍伸出右手掌,喚出竹兒。
『過沒多久,父皇便會知曉你的存在。』
竹兒鳴叫一聲:『我知道。』
『你不擔心嗎?』
『該擔心的,是妳父皇,他的狀態…很糟糕。』
宣藍嘆道:『自作孽啊…。』
『藍兒,妳得盡快登基。』
『群狼四起,可不容易。』
『是的。但,我相信妳可以。』
宣藍哈哈笑道:『承蒙舅舅吉言。我先帶你回王叔身邊吧。』
語罷,宣藍便將竹兒收回巫力裡。
太常寺,中墟閣。
花央立於殷末勳的桌案前,向他報告宣藍擅闖太常寺之事。
『公主…』
『小的時候曾聽養父提起小公主,他的印象也只停留於小公主一歲左右時,而後就沒在聽其提起過。』
『養在深宮裡的公主突然出現在太常寺,還跑去找攝政王…。』
『是啊,這事挺奇怪的,一個養在深宮裡的公主怎會突然來太常寺找攝政王,而攝政王看來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殷末勳沉下臉,對花央說:『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花央注意到殷末勳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問:『太常卿,您沒事吧?』
殷末勳不回答,他對花央擺擺手,示意他快點下去。
花央意識到殷末勳此刻心情非常差,便朝殷末勳行禮,快速離開中墟閣。
『為什麼養在深宮裡的公主會突然出現在太常寺?』
殷末勳伸出手掌喚出黑蜂鳥:『去皇后那盯著。』黑蜂鳥飛出去後,殷末勳接著再喚出一隻蜂鳥,『你去里月見的宅子盯著。』
殷末勳前後放出兩隻黑蜂鳥,分別兩處監視,他有十足的把握,宣藍與里月見定有關係,而他必須得到證明他們有關係的事實。
『將唯一正室所出的公主強行關在深宮裡,怎麼想都不對,那麼,是出於何原因將小公主藏起來?且,還在這個時候大大方方的來太常寺。』
難道…
殷末勳站起身,大步踏出中墟閣,準備前往宣邕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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