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廢墟時,我看到隱藏的都市吶喊聲
每到一個城中廢墟中探索,也能明顯地看到一個城市的躁動和暗湧。這些呼叫聲,在強調「由亂入治」的主旋律下不會被聽到或被看到,卻在自生自滅的廢墟中光明正大地呈現出來。
雖然探廢守則是不破壞現場的東西,但許多廢墟每每有塗鴉的出現,嚴格來說算是刑毀,卻又往往與廢墟融為一體,幾乎成為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只要是有塗鴉的地方,我都會細心去看。有別於街頭的塗鴉,廢墟內出現的圖像和文字,更像是一種憤怒的吶喊,或是叫救命的聲音。
在一所廢棄警署內,有特別多針對警察的塗鴉。自從2019年後,香港警察是否站在市民那一邊,不用我再多說。就算在民主制度較健全的國家,警署本身也有很多黑幕,也是威權的象徵,更何況是在幾乎沒有制衡警隊機制的香港?我們已不能光明正大地批評警察,稍稍批評每每被視為仇警。大家都知道警察投訴熱線是沒用的,唯有在已廢掉的警署內,大家可以盡情宣洩這些年來的胸抑。
學校是另一類威權的象徵,在香港的教育制度中,大部份學校也希望學生學習做個乖學生,就是服從、聽話,最好也成績好。老師也要聽校長話,校長當然要更聽話,幾乎沒有什麼可培養獨立思考的空間。但大家也想不到2014和2019年會改變許多學生(和老師)的命運,也令人刮目相看。罷課不罷學、組成人鏈、出文宣,無不顯示了年輕的力量。不過這股力量在某些人眼中是危險的,國安大法實施後再也容不下學校變成革命基地。但在廢棄的課室中,再沒有人左右學生應該學什麼,大家終於可以暢所欲言,思考所有的可能性。
在廢棄濾水廠房的牆上,這八個字曾經鋪天蓋地在全城開花,如今卻幾乎成了禁語。官方沒有明文不准你說,但在白色恐怖下,大家也克制了自己,連相關電影也無法於香港的戲院上映。這是我在許多廢墟中最常看到的字眼,猶如同路人的暗號,在都市的縫隙之中一息尚存地流傳下去。
從前去旅行,在青年旅舍的留言冊和報告板上組常會看到Free Tibet的字句,那時從沒想過,廿一世紀過了二十年,會出現Free Hong Kong的吶喊。
最後選一張另一種呼喚的圖片。瘟疫蔓延了兩年多,大家被困愁城,無處可去,甚至家居變成囚籠,在外不戴口罩更隨時被重罰。但來到杳無人煙的廢墟,算是可以鬆一口氣,可盡情地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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