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移民政策大转弯 :“工作、留下”的宣传语 与“留子”们刚毕业就遭遇的坚硬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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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是许多年轻人实现海外留学梦的地方。“学习、探索、工作、留下”(Study、Explore、Work、 Stay),一度是加拿大官方对外的宣传口号,也被一众“留子”(留学生)视为一个承诺,让他们憧憬毕业后正式移民到该国。但最近以来,加拿大的移民政策急转弯,开始祭出各种限制国际学生工作的政策。对广大“留子们”来说,实现“工作、留下”的梦想,正在变得更加困难。

原文刊载于歪脑

文|荷门
原文发布时间|11/15/2024

加拿大是许多年轻人实现海外留学梦的地方。“学习、探索、工作、留下”(Study、Explore、Work、 Stay),一度是加拿大官方对外的宣传口号,也被一众“留子”(留学生)视为一个承诺,让他们憧憬毕业后正式移民到该国。但最近以来,加拿大的移民政策急转弯,开始祭出各种限制国际学生工作的政策。对广大“留子们”来说,实现“工作、留下”的梦想,正在变得更加困难。

当地时间的10月24日,加拿大政府宣布了2025-2027年度的移民规划,计划首次包括控制临时居民数量——当中包括临时外籍工人、学签及配偶。新计划的主要目的是减轻住房、基建和社会服务的压力。总理特鲁多表示,过去几年加拿大因为疫情及各种原因放宽移民政策。但近年移民数字大增,加拿大政府需调整方向,故此决定在未来3年削减移民数字。

而国际学生正站在政策风口上,成为多项移民政策对准的“目标”。根据加拿大统计局数据 ,截至2024年9月4日,加拿大总人口接近4170万。其中约270万为临时居民,当中包括访客、学生、短期工作和临时居留证持有者。近两年,加拿大一共发放出36万份学习签证,比2022年同期减少了35%。

不仅仅是大幅削减外国留学生签证发量。当局也调整了留学生毕业后工作签证的相关政策,主要有4项重大变动:禁止公私合办课程的毕业生获得工签;缩短毕业后工签的批准年限;提高获取毕业后工签的语言门槛;以及限制国际留学生申的配偶申请工签。

目前,加拿大约有100万名国际留学生,是10年前的3倍多,由2015年的35万增加到去年的100多万。根据2022年官方数据,印度留学生占40%(约40万人),中国内地学生排名第二,占12%,香港学生则占2%。

印度学生是近来移民政策变动受影响最严重的族群之一,他们在加拿大东岸、西岸都接连举行示威、游行,表达对新政策的不满,有些示威、游行更演变成冲突。

歪脑近日访问了多位来自印度和中国的留学生。他们放弃了在自己国家安逸的生活,来到加拿大展开“第二人生”,如今面临突如其来的“签证危机”,很多人有随时被驱逐出境的危险。但毕竟是年轻人,很多人抱着对未来的想像,仍然在想尽办法地留下来。

一场“投资失利”的移民?

2024年10月,加拿大东岸,安大略省(Ontario)的大多伦多(Greater Toronto)地区已踏入早晚不足摄氏10度的秋天,有时还会下起滂沱大雨。宾顿市(Brampton)市中心的一片大草地上,自今年夏天以来,就被搭起了一个个不同颜色的帐篷。一群面临因工签到期、可能被驱逐出境的国际学生,在这里抗议已经几个月了。这场由Naujiawan Support Network(NSN)发起的 “24小时”无间断示威,为的是争取延长国际学生的毕业后工作签证(PGWP,post-graduation work permit,又称毕业后工签)年期、推出更公平透明的移民路径、为所有国际学生提供5年工签等等。

来自印度北部旁遮普邦(Punjab)的Sarabjit Singh,是这场运动的活跃分子之一,他经常参与NSN的示威活动。Sarabjit出生于旁遮普邦的一个小村庄,父母从事制造业,并拥有数家工厂,Sarabjit顺理成章地在家乡的大学选读了机械工程,毕业后得到了去较远城市工作的机会。“我父亲不太希望我离家太远……那个工作机会与农业相关,也不是我属意工作的领域……(父亲)说如果我要离家工作,倒不如再去远一点,出国留学、发展更好。加上当时加拿大的移民政策仍然较为宽松,考虑到往后也许能往美国发展,我就选择到加拿大,以读书方式移民。” 他说。

Sarabjit在2020年来到安大略省,先后就读了两个为期一年的研究生文凭(post-graduate diploma),毕业于Algoma University 的工商管理学系及Canada College的供应链管理学系,其后获得3年的毕业后工签,在安省一家工厂内从事与制造业相关的雷射切割工作。

加拿大的联邦快速通道(Express Entry,EE)一直被认为是最快速、费用最便宜的移民通道,而其中一个类别就是加拿大经验类移民(Canadian Experience Class,CEC),是很多留学生会选用的移民通道。CEC的申请人会按综合排名系统(Comprehensive Ranking System,CRS) 评分标准等待邀请,达到或高于某一个CRS分数的申请人,则获邀成为永久居民。

Sarabjit拥有加拿大的工作及留学经验,其CRS分数已达到484分。“这(484分)是在新冠疫情前很不错的分数,那时(申请人)达到450、460分就能获得邀请成为永久居民。”他说。但由于疫情期间加拿大劳动力短缺,政府改为推出定向抽签,填补特定的劳动力空缺,于2020年9月开始,将CEC搁置了近3年。

CEC申请人的CRS分数会随着语言能力、加拿大工作经验的提升而提升,但同时也会随着年龄增加而下跌。在疫情全面解封后,CEC首次恢复之时, CRS要求的分数高达557分,目前虽已回落至510分,但距离疫情前的450分仍高出许多。

目前,Sarabjit的毕业后工签已到期,“正常来说不能延期的,但我还是递交了延期申请,在等待(申请)结果期间,仍然可以合法地工作。”但他预计,2025年1月就会公布延期申请结果,拒绝他的申请,而届时他将面临驱逐出境。

他形容,自己的情况“进退两难”:“压力很大,父母不断的催促、敦促,希望我过更好的生活,但移民很困难……虽然他们会说,没关系的,你回家吧,但印度的经济、生意正在下滑、陷入困境,如果我现在就回去,我必须从头开始,对我来说是一个经济灾难(economic disaster),我在加拿大投入了5年的青春,也投入了那么多金钱,至少我要拿到一个永久居留(身份)。”

Sarabjit修读的两个研究生文凭,付出了5万加元的学费,加上两年的生活费两万加元,相关支出合共7万加元(相当于50800美元)。他形容这是一个“巨大金额(huge amount)”,父母付出了毕生的储蓄(invested live saving on me),为的是让他出国留学、移民,而现时印度国内的经济也不好,他有时更需要汇钱回家。

“我现在在加拿大为日常生活而挣扎,我所有的积蓄都没有了,对我来说最糟糕的情况是手里空无一物地回家,并(在印度)从头开始。” 尽管如此,Sarabjit不考虑“买工”来为自己的CRS分数加分,从而取得永久居民的资格,“我不想参与任何非法活动,所以购买LMIA是一项不可能的选择,一旦被移民局发现,可能对我采取严厉行动,我不想卷入其中”。他说。

“买工”揭秘:有价有市

劳动力市场评估(Labour Market Impact Assessment,LMIA),是由加拿大劳动力部门发出的评估报告,以评估用人企业是否具有僱用外国人的需要以及能力。 外国工人透过雇主担保申请LMIA,获得加拿大的封闭式工作签证(close work permit),即只能为提供LMIA的公司工作。LMIA又能为CEC申请人加50分,因此吸引了一些申请人向雇主“购买”LMIA,为自己的CRS加分,申请人未必需要真实地工作,但却需要向政府提供一些伪造的工作证明文件。

近年,加拿大政府已意识到“买工”的问题,开始严厉打击雇主担保“欺诈”,并推出一些新规例监管LMIA:失业率为6% 或更高的地区,加拿大政府将不再受理低薪雇主LMIA的审理;加拿大雇主也被限制LMIA数量不超过其公司员工比例的10%。

同样来自印度的Sam R ,在安大略省的一家私立学院修读了一个为期一年的研究生文凭,选读的科目是资讯科技,与其大学本科一样。由于他修读的是一年的课程,获得的毕业后工签只得一年期限,加上移民政策多变,他为了尽快取得永久居民的身份而“买工”。不过,他并没有“购买”LMIA,而且“购买”了一个合符STEM(科学、科技、工程、数学)类别资格的职位,不受封闭式工签规限,这让他就能为多于一家的公司工作。

Sam解释:“我购买的职位是Social Media Coordinator,属于STEM类别,当EE(联邦快速通道)邀请STEM申请人的时候,我的CRS分数便足够;但如果我不买STEM职位,则要与CEC申请人竞争,很难获得邀请。”那为何不买LMIA来加50分呢?他则解释,“LMIA只提供封闭式工签,而我本来已有毕业后的开放工签,可以多打几份工,买不提供LMIA的职位也自然便宜一点。”

Sam目前的正职是一家商店的店铺经理(Store Manager),他为了在2025年1月毕业后工签到期前,取得移民资格而“买工”。为了“买工”,他需要赚外快补贴生活费,在周末的时间为一家门窗公司兼职工作,以获取更多资金。

他在“买工”前做了不少资讯搜集,为的是有效地、有策略地“买工”。他透露市场上不同职位的“价格”:“像我这些不需LMIA的职位就比较便宜,被(移民局)调查的风险也较小,只需15000加元(10900美元);但如果需要买LMIA,就得支付30000加元(21800美元),金额翻倍了,而且还需要真的为他们工作,若想找快外,就得找支付现金、不报税的工作(因封闭式工签持有人只能为提供LMIA的公司工作),这不就是打黑工吗?”

他又补充,30000加元的LMIA工作算是市面上很低的价位,经过多次格价后,他发现“买工”价格愈来愈高,相信是收紧移民政策后,申请人“买工”的需求急增,“印度公司现在平均索价33000加元至35000加元,中国公司平均价格为7万加元至8万加元”。这个巨大差距反映出两国留学生的经济水平差距,“中国公司的客群是中国人,他们比较有钱,所以价格也相应提高了;印度人未必可以负担得起如此高昂的价格买工,所以印度公司开出的价钱也低一点”。

当被问到为何选择承受被抓的风险“买工”,而不是寻求其它移民路径,Sam感叹道:“一年多前来这里读书时,移民政策还是一如以往地宽松,但今年来了个大反转,数个月内推出多个减少移民的政策,让我感到焦虑……若早知如此,我宁愿修读两年的文凭,以获取3年的毕业后工签,这样一来,我就拥有更多时间提升CRS分数。”

那么,如果正经的找份工作,再邀请公司帮助申请LMIA,这个方案可行吗?这曾经是中国留学生Daisy的后补方案之一,但最后却失败告之。

灵魂拷问:难道真的要“买工”吗?

来自中国的Daisy与丈夫在2022年抵达多伦多,她就读为期一年的研究生文凭,2022年底毕业后,2023年初获发1年期的毕业后工签,她的毕业后工签已在今年3月到期。他们除了递交毕业后工签的延期申请,还考虑申请LMIA的封闭式工签。Daisy的丈夫在中国从事白领工作,来到加拿大后从事蓝领工作,“他安装车库门,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只干了几个月都已经非常劳累,但是为了我们(身份)还要不得不去办这个LMIA,被绑(在同一份工作)两年”。

但事情发展并不顺利,因为办理LMIA的门槛也不低,“办LMIA需要公司(给出的工资)达到当地的中位数,在我们这个地区中位数的话,差不多是每小时26、27加元,他(丈夫)当时的时薪是达不到这么多的,而老板也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不愿意帮他修改一下,也不可能为了这个(LMIA)去造假”。

她承认,他们的确想过去“买工”,“但价格不便宜,买工的那些工作通常都是比较低端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没有任何职业发展,买了工还要给老板剥削,因为他知道,他即使给你最低最低的薪水,你也不会离开他。” 加上政府已经意识到“买工”的问题,开始堵塞漏洞。 “说实话买工这个事情,也是不合规的,那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成本去,做一件岌岌可危的事情呢?” 她反问。

Daisy曾经联系过一家印度的中介公司,咨询关于“买工”的事情,“(中介)有跟我说要怎么去做paper(文件),然后让移民官不要发现,但是,我还是一个比较正直的人吧,我宁可拿不到这个身份,也不愿意去做这种造假的事情……一旦被发现的话,后果是很严重的,买的钱都打水漂了,然后可能就永远被驱逐出去,我觉得没有必要,实在不行就回国吧”。

个人计划赶不上多变的政策

Daisy在2023年12月底已经在加拿大一所银行工作了1年,当时她的CRS分数已高达508分,但CEC久久还没有恢复邀请申请人,“恢复之后的次数频率低,人数少,分数也高的离谱,到了560分的水平,我们有时候开玩笑说,连特鲁多(加拿大总理)他自己都达不到这么高的分数。”

于是,Daisy决定启动后备计划──丈夫报读加拿大的课程、申请学生签证,再为Daisy申请配偶工签,变相为她现在的工签“续命”。但计划总是跟不上变化,加拿大政府宣布,自2024年3月19日起,大专院校(College)的国际学生无法为其另一半申请配偶工签。

她形容,当时那段时间“就是我们人生当中最黑暗的时候吧,一方面我也得不到(CEC)邀请,然后我老公的续签计划也没有办法续”。但是,他们还没有放弃,决心“赌一把”,“趁着这个新政刚刚宣布,可能还没有执行,我们早上三、四点钟起床,开4个小时的车到边境去换工签,赌一下边境官可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个政策,也许还能够给我们最后时刻发一下工签,结果也是被边境官拒绝了,他拒绝的理由不是说因为新政策,而是他们边境的officer(官员)是没有权力直接给我们发工签的”。后来,他们也探索了其它的移民选项,包括申请LMIA和“买工”,但最终都没有选择这两个。

面对未来极大的不确定性,Daisy只好回归平常心,面对随时要离开加拿大的准备。她的最坏打算是回到中国,再工作两、三年,因有了海外工作经验,届时CRS分数也可得以提高,“如果我两年以后,都510多分了,还是不邀请我的话,那确实是我跟这里(加拿大)没有缘分了。”

移民的路不易走,特别是得不到朋辈的理解。Daisy分享说,在中国的朋友都不太理解她为何要放弃在中国的一切、安逸的生活,来移民加拿大。她也说:“我们在国内的生活挺好的,生活很轻松,有自己的房、车,生活上也没有什么压力,包括以后有孩子,我们的房子也是学区房,是重庆最好中学的那个(区),也没有房贷的压力……但对我们来说,我们就是有其它的追求啦。”

Daisy忆述当初来移民加拿大的起因,“去了英国两个星期,被当地的人民素质、人文气息所吸引”,例如在英国的街头上,滑手机的人很少,大多的人都是享受与家人、朋友的时光;行人过马路的时候,车子也比较礼让,“可能这就是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和我们国家(中国)的分别,或者发达国与发展中国家的这种差异”。但是要移民到英国并不容易,经过资讯搜集后,她发现移民加拿大比较容易,便计划以读书的方法移民。

“反正我努力过了,我不后悔,我觉得这两年在国外生活,体验了不同的文化,认识了不同的人、更大的世界,学到了更多专业的知识,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她以正面、乐观的心态面对移民的挑战:“我前一段时间就老是想到那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要我把这次捱过去了,以后可能就有能力去处理更多、更复杂的情况。”

留子的担忧:最怕的是不公平、不透明

除了移民政策的多变、复杂,国际学生还面对程序不公平、不透明的担忧。

Sarabjit分享他的同伴已获CEC邀请的经历,“他只有高中毕业及1年的加拿大工作经验,也没有加拿大的学历,CRS分数只有412分,但他已获得邀请、成为永久居民;相比之下,我拥有大学学历、加拿大大学文凭及加拿大3年的工作经验,CRS分数为484分,至今仍未有消息”。

在“拼高分”的CEC移民类别之下,分数高一些的Sarabjit还未获得邀请,因此他联系了国会议员和相关的倡议组织,向移民局查询原因,但经过多个月的等待,仍未获当局的回复,“我们(NSN)问了很多问题,也问了很多遍:你如何证明这个系统的合理性?为何较合资格的申请人被淘汰,而资历较低的申请人则获得邀请?”

理想与现实往往存在一些差异,Sarabjit感受到的差异是巨大的,也超出他的想像:“当我来到加拿大时,我的目标只是努力工作,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在这里我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人们说印度的制度很腐败,有时确实感到自己在那里(印度)没有得到机会,所以我才来到这里(加拿大),憧憬有一个非常公正(much impartial)的系统,将在这里获得公平的发展机会,但我渐渐发现,即使在这里,政治、制度也是一样的(腐败),没有什么区别,感觉就像你去世界任何地方一样,政治、制度到处都是一样的,而我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努力工作就会过上好生活,并不是事实。”

近月,加拿大联邦政府再次收紧向国际学生发放毕业后工签(PGWP),所有毕业后工签申请人,需要符合法文或英文的最低能力要求,而只有就学时间最少16个月的硕士生,其伴侣才合资格申请工签。

注册加拿大移民顾问、加拿大润牛移民资讯(G Niu Immigration Inc.)George Niu提供不同的移民咨询,目前主要接触到的个案是以留学为主,其次是家庭担保或是经济类移民相关的类别(包括省提名)。

他分析,为何政府频频祭出针对国际留学生的政策:加拿大的临时居民(包括国际学生和工签持有人)已占加拿大总人口的6.5%,严重了超出加拿大各种移民政策所能够消化的程度,而且这也催生了各种移民政策的问题,如“假结婚或者是假的申请难民”;另一方面就是关乎明年大选,临时居民数量急升导致房价升高,本地人买不起房子,本地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后收不到工作等现象,让执政的自由党“肯定很着急这个事情,目标是要把这个临时居民的总人口 从6.5%降到5%,那具体要怎么操作?他(自由党)就只能在各种各样的工签、学签的移民政策上提高的门槛,卡着你,让你申请不了移民。”

George 当年技术移民到加拿大,理解国际学生为什么对新政策的实施感到不公平。他认为,这些串连的新政策对于降低加拿大人口来说“有效是有效”,但“对很多在疫情期间或者疫情后来到加拿大的人来说,对个人来说,都不太公平,因为他们是带着一个合理的预期来的──我来加拿大好好地工作、好好地读书,我是能够留在这里的,而现在对他们的人生的规划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很多已经在加拿大留学的学生来问说,我们当时申请college(大专院校)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政策,我们是带着预期来到加拿大的,那这个政策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呢?他们会有这样的concern(担心),但很遗憾,我们也不知道。”他接着说。

George分享到的一些案例,与Sarabjit、Daisy所经历的有所相似。“疫情前的情况完全相反,当时的国际学生可以工作40小时。“但如今越来越多公司撤出北美、迁到欧洲,很多加拿大人因此失业,当他们见到移民在零售商店工作,就觉得我们偷了加拿大人的工作,但事实上,这些移民正在加拿大人不想做的领域工作。”Sarabjit指,目前国际学生成为本土民怨的“发泄对象”,来自印度的学生正面对不少歧视,包括言语上的,甚至也有人受到肢体袭击。

应届毕业生的挣扎:找到工作更重要

已毕业几年的“留子”面临“签证危机”,而刚毕业的学生则因缺少本地工作经历,更为担心找不到工作,甚至多于工签的问题。

中国留学生David刚在安省一所大学的硕士课程毕业,面对加拿大政府频密的政策变动,令他更为担心的是职业生涯发展、经济不景气带来的财务压力。

由于David修读的是硕士课程,取得毕业证明后即可申请为期3年的毕业后工签,最新的政策变动对他的影响不大。他比较担心的是,新政策落实后“10月、甚至9月底(毕业后工签申请)的积压较多”,导致他迟迟未获发毕业后工签,“有朋友拿到工作的offer,但工签还没有下来,在入职时间之前就被取消了offer,可能有些工作(公司)的顾虑比较多”。

然要找到工作并不容易,David在等待毕业证明和毕业后工签的这个期间,也开始找工作。他说:“工签发下来可能要排个3个月、6个月的,我相信绝大多数想要留下来的人,一定都是希望早点有工作……现在(考虑)偏向于跟专业对口的(工作)优先,当然很现实的就是说,就算跟你专业的对口,他们可能也是会需要说,有2年工作经验,特别是说比如说,有2年的加拿大工作经验,所以说我觉得找工作,在现在这个(经济)环境下面,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加拿大统计局公布,9月的全国失业率为6.5%,较8月下跌0.1个百分点,是今年1月以来首次下跌。而David所身处的大多伦多,失业率为8%,远高于全国的平均值,也是继Edmonton地区的9%之后、全国第二高失业率的都会区。

在待业期间,David也准备走法语的移民通道。他所念的硕士课程与传播有关,不是属于“热门、紧缺”的专业,不能为他提升CRS 分数,所以他希望往其他移民通道试试看,例如法语类别。

他对于自己能在3年内拿到身份比较乐观,但要“实现这个(目标)的话,还是要说留在这里,在有工作的情况下,养活自己……找工作对我来讲,是一个更加迫在眉睫、需要去解决的一个困境”。

对于明年加拿大可能迎来的政党交替、以至执政者对移民制度的改革,David并不感到担忧。他解释:“所谓移民制度改革的方向,保守党的政纲还是(与目前执政的自由党)颇有相似,比较延续性的,在目前的趋势之下,移民通道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还是偏好于像STEM、医疗这些加拿大社会比较有共识的一些东西。”

2025大选后的移民政策会改变吗

加拿大倘若没有提前大选,按照目前时间,下一次的大选将于2025 年 10 月才举行。George相信,即使更换执政党,作为移民大国的加拿大,不会轻易改变招揽移民的国策,很可能只会微调现有的政策。

他提到,其它的西方国家,如美国、澳洲、新西兰等国正收紧移民政策,“欧洲的国家也都在缩紧……加拿大虽说有各种各样的限制(措施),但仍然是移民门槛相对低的”。他预计,明年的大选很大机会改为保守党上台,但都不改“原则上欢迎移民的(政策),因为加拿大人口在逐渐老龄化,本地人出生率又很低,欢迎移民一定是长久不变的基本国策”。

George在2014年移民到加拿大,当时正正是由保守党执政。他以自身的经历说明,保守党的移民政策并不如外界想像的封闭。

“很多人会担心说,保守党上台,不会再有开放的移民政策,那我可以非常放心的告诉大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把加拿大的保守党放在一个政治光谱里看,它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纯粹的右翼政党,而是中间偏右。我自己本人就是在保守党哈伯(Stephen Harper)时代申请移民,那个时候他们的移民政策也是很友好、很开放的。”

但他也指出,两党的移民政策方针和方向有点不同──保守党是一个比较务实的政党,价值观就是先要发展经济,比较着重市场的需求、移民的价值,并用移民是否具备纳税能力,来制定相关的移民政策,因此他预计,保守党会大力推动紧缺职业的移民通道,可能收紧一些比较着重意识形态的移民项目,例如法语通道;而自由党是一个比较追求理想、公平的政党,才会有法语移民通道。

George强调,不是说保守党不欢迎法语移民,“只是说他们在移民项目的权重上,很可能会有调整,优先选一些能满足本地市场需求的移民进来”,就如哈伯执政的十年,他做的一系列改革,是围绕经济市场需求,将保守党塑造成强调移民价值的一个政党。

George对未来的政策走向仍然乐观,并相信加拿大政府的移民政策仍然友好。根据他的业务观察,“最近接三连三(出现)的新闻、坏消息,并没有看见大家对加拿大失去信心,反而看到这刺激了很多人未雨绸缪,做出更早的、更详细的、更合理的规划”,他称自己收到移民咨询数量不跌反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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