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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ysi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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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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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這並不是愛德華第一次被捕了。

早在精靈族的領地時,他就曾因為打架而被關進牢過。

他之前也說過了,那群傲慢的猴子可是非常排斥外人,以及非常重視家族名的榮耀的。

因此在那裡的學校就讀的多半是些一些非常有錢、或是知名家族的子孫所就讀的,若只是平民百姓,是連接受教育都不被允許的。

除此之外,學費也是相當可觀的數目。

至於為甚麼被逐出部落、家族名也被剝奪的愛德華能夠在那個學校就讀呢?

這只能說是叔叔好幾年努力下來的成果吧。

雖然被逐出了部落,但作為獵人的他,仍以自己的方式在賺取微薄的金錢,好供給自己到領地之中的學校就讀。加上,叔叔三番兩次向學校的高層請求與拜託之後,才終於讓愛德華以供給生的方式,進入學校就讀。

但那個時候,他相當討厭在學校的日子。

整天與那些只會仗著自己家族名、沒實力又愛欺負人的猴子們生活好幾個小時下來,他的精神與耐心也一分一秒地被消磨。

而就在他們正在用一種相當過分的方式嘲笑著自己時,愛德華不以為意地選擇忽略,然而當他們變本加厲地開始謾罵著叔叔時,他就再也無法忍耐了。

但當時魔法能力尚未成熟的他,根本打不贏那些人,只有一個勁地挨揍,甚至連最後師長阻止之後,他們還將打人的罪名全部推給了自己,讓他以傷害罪的名號,被拘留於大牢之中一天。

他討厭那個時候的自己,沒有能力卻又魯莽,甚至連想要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爭取到。

一直到了畢業的那天,他也下定決心絕對不再回去領地之中。

不論發生甚麼事。

但到了現在,他突然覺得精靈族的關押方式好上許多。

原本還在診療室的他,與才剛從昏迷之中醒來、身體尚未恢復完全的緹娜,以及還纏著繃帶的埃吉斯、奇諾與奎恩三人就這樣被一群軍人,還有那位討人厭的副團長給帶出了教會。

即使愛德華想要多做辯解,但考慮到一旦被他們逮捕之後,所有的言行都有可能被認為是證據,於是他選擇了按兵不動。

當然,這個方法馬上就沒有用了,就在看見他們連還躺在病床上的三個病患一同拉到地下牢房時,愛德華就再也無法忍耐了。

他明白這次行動的嚴重性,也知道這次的事件牽扯到的可不只是他們而已。

但並沒有必要將還在昏迷的病患也視為犯罪者吧。

「所有人都是嫌疑人之一,是生是死都要帶走。」那位討人厭的副團長說道。

連辯解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就直接被帶到了他們作為審判的營區。

不死鳥神話的他們是搭著一艘紅色的大船抵達歐魯達那,而他們為了能夠保持機動性,直接在港口搭建了一個臨時帳棚,作為他們的簡易的作戰基地。

不過,要說是營區,應該又有點太過於美化了。

他們其實只是將幾塊超大的布棚,再加上幾根巨大的木桿,就這樣搭了個棚子來使用。

醜死了。

這是愛德華看見他們所謂「營區」的第一個想法。

愛德華回頭望向了一同被帶來的奎恩、奇諾與埃吉斯,而還相當虛弱的緹娜則是需要兩個軍人扶著她,才能正常行走。然而粗魯的他們幾乎是半推半拉地將緹娜拖到了隊伍之中。

他感到一股憤怒在心中燃起。

「你看,就是他們。」女人的聲音說著。

「那個就是⋯」另一個女生小聲地說。

「亂了我們計畫的白癡,活該被抓。」男人說道。

就在愛德華他們被芬恩他們帶進營區時,他聽見原先都還在忙著其他事情的眾人,都停下了動作,議論紛紛、舉頭論足地討論著如同罪犯的他們。

「芬恩,這些人是怎樣?」一位戴著護目鏡、黑色短髮、全身散發著一股泥巴、汗水與野獸的腥味所混合的味道,而這位與芬恩差不多高的男人揮著手,朝著他們走了過來,並詢問著他。

「帶來審問的,團長在嗎?」他回應著,「拜託你去把你的身體清乾淨,臭死人了,大衛。」

「這是為了掩蓋人類的氣味,要是洗掉了那些野獸就不願意靠近我了。」大衛反駁道,「團長嗎?我也不知道,從早上就沒有看到人了。」

「你這樣連人類也不想靠近你。」芬恩摀住了鼻子,眉頭皺在一起,「船長呢?」

「她應該在主棚那邊。」

說完,他們一起朝著前方的人群走了過去。

原先只是旁觀著愛德華他們的路人,似乎也跟在他們身後,一起朝著港口的深處走了過去。

繞過了木桿,忍受著路人的眼光,過了好一陣子,幾人就走到了一處擺放著各式文件、地圖、紙張的大桌前方。而兩位身穿著黃色學士袍、藍色學士袍的男人們停止了交談,驚訝地看著身後。

至於身為副團長的芬恩命令軍人將桌子向後撤,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將愛德華他們如同即將處以死刑的罪犯般,壓制在地上,強迫他們面對著自己並跪下。

愛德華注意到幾張放到一旁的紙張,看見了許多用紅色墨水所寫下的數字與字母,好似要提醒著閱讀者,此處有相當重要的紀錄存在般醒目。

芬恩沒有回應,他用左手將放置在腰中的劍拔出,同時拉了一張椅子,並朝著愛德華他們走了過去,坐在了他們前方,手中的劍透過即將西下的太陽,閃著橘光。

「芬恩?」大衛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現在,你們誰是隊伍中的隊長?」

看樣子目前他們所掌握關於狂龍症的情報,與愛德華一行人的資訊還不完整。也就是說,他們還沒有將自己視為敵人,只是作為嫌疑人來進行審問而已。

「是我。」愛德華回答。

「很好。」芬恩說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是甚麼?」

愛德華不帶一絲畏懼地看著他,「我們是四處旅行的冒險者,恰巧到了這座城市,稍作休息之後,原先預計要在下個月離開此處。」

「旅行嗎?那你們到後山做甚麼?」

「我們⋯」

「緹娜!」

隨著埃吉斯的一聲喊叫,一個身影就這樣面朝下的倒臥在地上。

「喂!你們這些人真是夠了。」埃吉斯生氣地喊道,「難道看不出來他們都還只是傷患嗎?這樣硬把病人拖出來審問,你們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愛德華擔心地看著失去意識、倒臥在地上的緹娜,卻又一次地無能為力。

若是錯過了療傷時間,不只是緹娜,其他人的狀況也只會越來越差。不行,為了拯救他們,愛德華得想個辦法才行。

只見芬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埃吉斯面前。

「很抱歉,目前的你們並沒有那個資格向我們提出要求。」芬恩說道,「只要你們獲得了無罪赦免,我就會立刻安排人員讓你們進行療傷與休息,但在那之前,你們只能待在這裡,聽候審判。」

「哼,又是誰讓你作主的?」奎恩有些不高興地說,「誰給你審判我們的資格的?就我所知,不死鳥神話並沒有歐魯達那的權力,也沒有可以做為法官的權利,你不能要我們負責你們計畫的失敗吧。」

一聽完奎恩的發言,愛德華緊張地望著他。但他說的沒錯,不死鳥神話只是個冒險者的組織,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權力。

「或許其他的事情我們的確沒有權利管轄,」他說道,「但單論這次的事件的話,我們可是被領主賦予了全部的權利,只要我們想,讓你們當作是間諜處刑也不會有人有怨言的。」

愛德華看著他,有些驚訝地問,「間諜?我們?」

「如果你們不是間諜,那你們到底是誰?」芬恩說道,「可別再說是普通的冒險者了,我不相信普通的冒險者會這麼魯莽的跑到那座山裡頭去。」

意識到風向改變的奎恩,低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他將劍指向了奎恩,用嚴厲的眼神直視著他。

愛德華撇了一眼奎恩,希望能從他眼神中得到一些幫助,但他只是低著頭,喃喃自語著什麼。

這下可好了,我的夥伴們瘋了。

芬恩走了過來,將劍抵在奎恩的脖子上,「我在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你們究竟是誰?又有什麼目的?」

「放開他!」埃吉斯試圖阻止,卻被圍觀的幾位大男人給壓制在地上。

或許我太天真了。愛德華在心中說道。

期待這裡有機會獲得中正,可以解釋一切的機會。他不想要讓任何人傷亡,也不願讓相信自己的夥伴失望。於是從離開精靈領地到現在,他都是以團隊為主,去擬定計畫,去做能夠為團隊帶來最大效益的事情。

但現在有人傷亡,不被當作人來看待,還讓他們自生自滅。既然是如此的殘酷,那憑什麼只有自己在維持著更高的道德標準?曾經的良知,他所為的標準,早應該在叔叔不告而別的那天就丟棄了吧。

綾華。

他可以感受一股力量從身體深處湧現出來。但這並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藉由地底深處的那股地脈能量所傳導而上的大自然之力。

似乎是察覺到了異樣,他們停下了交談。

愛德華不知道毀了這裡的話會有什麼下場,但他能夠藉由這個機會,讓埃吉斯帶著奎恩他們逃離這裡。

接著,再趕去地下牢房那營救綾華他們三人。

愛德華才不害怕這些人,不死鳥神話除了團長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只是幌子,一般普通的冒險者罷了。這樣的程度綽綽有餘。

「我⋯我們⋯們並不是你們的敵人!」

彷彿吹響了制止自己驅動魔法的號角般,大聲叫喊的奇諾站起身子,對著所有人喊道。

同時間,似乎也停止了在營區所有人的動作,幾乎所有人都屏息以待,靜靜地看著這位原先只會緊張地發抖的男孩,然而這樣的他,鼓起了勇氣,壓抑著眼角即將泛出的淚水,頂著結巴的口氣說道。

「我們⋯並並⋯不是你的敵人。若是你們⋯⋯相相信我們的話,我們願願⋯⋯意將我們所知道的一切,告告告⋯訴你們。」

「你是不是搞錯了甚麼,我並不想要聽求饒的話。我的問題是你們究竟是誰?來到此處又有甚麼目的?」芬恩走了過去,「既然你們會出現在那座山上,也就代表你們一定掌握著某些情報,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如果你們不是敵人的話,就拿出證據來。不然的話,為了這座城市裡的平民百姓們,我必須要排除危險。」

「我們並不需要證據。」好似了解了奇諾想要說的話語,在他思考著要如何告訴他們的同時,奎恩鼓起了勇氣,並抬起了頭,代替了他將話語說了出來。

愛德華停下了魔法的醞釀,驚訝地看著他們。

是啊,並不需要證據。

「甚麼?」一名穿著奇怪的藍袍男子說。

「既然你們大部分的人到過那個山上的話,我想一定不只有你,其他人肯定也看見了。雖然我跟他們早在那之前就已經往山下撤退了。但你們肯定有看見,我們⋯的夥伴與封印教團戰鬥的場面才對。」奎恩說道。

埃吉斯也同意地開口說道,「也就是說,我們與封印教團是敵對的狀態,因此也就排除了我們是間諜的可能性了,這是你們所看見的事實,並無捏造。」

字字屬實的話語,打擊了靈魂的深處。營區的人們似乎都因此軟化了下來,停下了原先懷疑的眼神,開始轉為了疑惑與不確定。

我們的夥伴⋯

在正常的情況下,這句話從奎恩的嘴裡說出來,愛德華肯定會無法認同,甚至有些生氣。但現在,若是說誰可以說服所有人,甚至於擺脫這樣百口莫辯處境的人,也只有他而已。

芬恩沒有回應他,始終用冰冷的眼神看著他們。

他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這些人根本不願意思考,只是一群聽命行事的猴子而已。

難道能說服他們的,只有戰鬥的這個語言而已嗎?難道只有見血,或是有人死亡,他們才肯罷休嗎?你到底想要做甚麼,芬恩?難道殺死了尚未成年的小孩,會讓你爬上更高的位子嗎?

「所有人,拔劍。」

隨著副團長一聲令下,周圍的團員們幾乎在同時間從腰間、背後、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並指向了他們。彷彿著訴說著不願相信自己的警告,並下達了最後的通牒。

愛德華望著四周,再次握緊拳頭,或許就是這樣了,他們努力過了、也嘗試過了。

「我們早已做好死亡的覺悟了,若是只有死亡才能證明我們清白的話,那就這樣吧。」愛德華說道,「但是若是將不死鳥神話的兵力加上我們目前已知的情報所結合,要阻止狂龍症的擴散,甚至是抹除這一劫難,都不無可能。既然生於這個世界上,肯定就有其意義存在,所以,請讓我們證明所擁有的價值吧。」

四人同齊一心,為了生存而奮鬥。

他們不再只是相遇的路人,此刻的他們,是以同一個隊伍的夥伴,站在同一條線上,面對著眼前的強敵。

給予了靈魂再一次地重擊,愛德華將言語刻印進所有人的心中,使得聲音迴盪在整個營區。周圍的團員漸漸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他們內心的平衡開始動搖,幾個人開始小聲地交談。

芬恩直直地看進愛德華的眼神之中,審視地查看著一切。

接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碰!

原本朝著他們揮下的劍刃朝著一邊彈開。

「這是在做甚麼?」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營地之中的所有人都向著一旁望了過去。

有著銀色的中長髮的女子走了過來,她脫去了戰袍,換上了輕便服裝但纏上了繃帶,一雙猶如綠寶石般的瞳孔直視著他們。與女人並肩的是一位披著黑色大衣、身著酒紅色的馬甲、短裙與白色襯衫、踩著黑色高筒靴,手中舉著一把烏黑的單手槍的女子。

「團長、船長。」芬恩向著他們敬禮。

這個就是⋯

諾艾爾與瑪琳緩緩地走進了營區,身上的凌厲幾乎讓所有人都摒住了氣息。

「將他們鬆綁。」她下達了命令。

「諾艾爾團長,但是⋯」過去關照倒在地上的男人,一臉驚訝的黃袍學士說道。

「閉嘴,你們嫌事情還不夠多嗎?」瑪琳大聲斥責了他們。「你們難道沒有看見他們眼神之中的覺悟嗎?」

幾個男人走了過來,將銬在他們身後的手銬解了開來,讓他們重獲了自由。

諾艾爾蹲下了身子,看著愛德華,並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雖然才回到這裡,不過我已經大概了解事情的經過了。我想,是時候好好花時間聽聽他們的想法了。」

才剛鬆綁的奇諾則是鬆了一口氣地跌坐在地上,奎恩則是雙手撐地,呈現跪姿地大口地喘著氣,而埃吉斯則是坐在地上,不斷地說著還以為要死了的話。

諾艾爾命令著其他團員將那位受傷的學士帶到醫務處,再命令其他人將早已失去意識的緹娜帶回了教會重新接受治療。

愛德華也鬆了一口氣,並向團長道謝。

「謝謝你,諾艾爾團長。」

「先別急著道謝,我並不是相信了你們所說的,而是根據你們剛才的提案所做出的判斷。」團長回應道。

愛德華點點頭,還是向她敬了個禮。

「好了,接下來就⋯⋯」

「諾艾爾團長!」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就打斷了諾艾爾。

「又怎麼了?」瑪琳不耐煩地說道,「今天也太多事情了吧。」

一個男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並雙手撐著膝蓋。

「是那個男生,感染狂龍症的那個,」男子指著愛德華,「他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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