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隨筆《少女喜歡文學》04

「不要輸給雨，不要輸給風……」抱著懷裡的書，女孩輕聲唸道。（*宮澤賢治《不畏風雨》）

鏡子裡的人閉上眼，「一首很美好的詩」他說「妳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嗎？」。

他並沒有賣關子，看見女孩搖頭後，便道「桃花源」，一個美好、祥和的秘境。（*陶淵明《桃花源記》）

「儘管外界依舊危險」他說「但在這裡，恐懼將不復存在」。

鏡子翻開手中的書「你想成為那樣的人嗎？」，他問，就像詩裡描寫的那樣。

「有想過……但果然還是不適合」女孩否認了。

「那樣的人像是一顆發光的星體」她抬起頭，看向空無一物的夜空「透過接觸而後點燃其他星星的光芒」。

看著漆黑的夜幕，她突然覺得，真好—地獄是寧靜的，這並不可怕，熱鬧才是。

鏡子的開口打斷她發散的思緒「我覺得你也在發光」他說「在閱讀、寫作以及和我對話時」。

然而「我不行的」她說「我害怕自己沒有在發亮……更害怕熄滅他人的光芒」在這樣的情緒下，她又如何能持續發著光呢。

她沒辦法照耀自己，更不能指引他人，和他人的接觸是一件可怕的事，來源於未知。

你不知道別人會帶給你什麼，憤怒？還是恐懼？更不知道自己會帶給他人什麼，悲傷？又或者是喪氣？

「但是」她道「它（這段文字）讓我有了幫助他人的勇氣」光是擁有善良無法讓她踏出步伐，但是加上勇氣就可以了。

「它讓我成為更好的人」她說「也讓我知道自己其實不是那麼的冷漠」她的心還散發著熱度，並能透過這雙手傳遞出去。

撫過一行行文字，女孩從字裡行間看到的是「在痛苦中綻放的...人心之美」她輕聲道，那是一朵很美、很美的花。

輕觸這朵花，女孩感受到的是內心的撫慰，「我覺得……他在對著我說『不要害怕』」她說「透過這首詩、透過這些文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

「不是嘶吼吶喊般的吶喊」她形容道「像一道輕柔的風，輕輕吹拂過你的臉頰、撫平你緊皺的眉頭」如此地溫柔。

「都說良藥苦口」她終於能反駁這句話了「但這份醫囑竟是如此的甘甜」像一杯白開水，滋潤內心乾涸的裂縫。

鏡子贊同道「如果這首詩化作為人」他說「一定是位溫和而有智慧的老人吧」然後，用他那厚實溫暖的手，給予痛苦的孩子鼓勵和祝福。

（孩子，不要害怕）

「生活並非毫無憂慮」她說「痛苦在災難中快速蔓延」而幸福卻不知所蹤。

「但為何在這惡劣環境中綻放的，卻不是又一朵的惡之花？」鏡子問。（*夏爾•波特萊爾《惡之花》）

出淤泥而不染的唯有蓮花，除了被厚愛著的那朵花，其他人依舊在泥濘中掙扎著，不是嗎？（*周敦頤《愛蓮說》）

「這就是人心的力量吧」她回答「有的時候，精神上的支柱能撐住那塌下來的天」而不是讓那高個兒頂住。

人心是有力量的，文字是那中間的橋樑，引導了力量走出內心的世界。不善言語的人們，便拿起了筆搭建起一座座的橋樑。

「如果世上開滿了惡之花」她垂眸「那該有多悲傷啊」。

「那麼這就是一朵善之花了」鏡子道。

「這麼說也沒錯」她說「但與其用與惡對立的善來形容」女孩想了一下道「我覺得更像一棵樹」一棵在惡劣環境中生長出，提供庇護的大樹。

不論風雨多麼強烈，都能執著自己目標的大樹。它是否曾害怕過呢？想必是有過的，儘管如此，卻仍努力驅散他人恐懼的陰影。

烏雲暴雨過後是彩虹嗎？不、不是那虛幻之物，而是太陽撒下名為希望的光芒。

【眷戀著光】

【是人的本能】

「它會開出像蒲公英的花」女孩比劃道「然後飛散四處」她想，那一定是一道無比美麗的風景。

鏡子伸出手，問「你接住這朵花了嗎？」。

「當然」女孩手一轉，輕輕地將手中的白色冠毛放到了書頁中。

「我覺得它做到了一件事」女孩說「拋磚引玉」。

「誰？」鏡子問。

「這首詩」她說，「這塊磚頭叫勇氣」讓人們不再害怕的勇氣。

他點頭道「我不反對」然後提出另一個疑問「那麼」他問「那塊玉是什麼？」。

「是堅強」她回答，並解釋道「勇氣只是一時的」像氣球一樣隨時會有被紮破的風險。

她感慨道「但堅強……卻讓人有活下去的勇氣」堅強就像一道强大信念，只要你的信念足夠堅定，你的勇氣便不會消失。

「真難得」鏡子道「今天的地獄像春天般溫暖」值得慶祝，他說。

於是他彈了彈指「敬《不畏風雨》」然後微笑道「和沒有起霧的鏡面」。

「是的」女孩也笑了「敬宮澤賢治」，她伸出手撫上心臟的位置「和文字帶來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