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之外，有你 11

星煦醒來時，光線柔和，是熟悉的房間⋯

但銀白色的光霧，像星河的餘燼，仍盤旋在這片似夢如實的交錯世界中，緩慢流動。

她的頭枕在霽然的胸口，能清晰聽見那穩定而深沉的心跳聲——咚、咚、咚。有力、安定，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鎮定劑。

他沒有離開。

霽然的手臂依然環繞在她的腰際，溫熱的手掌輕輕貼著她的背，彷彿怕她會在夢醒時分消失。星煦閉上眼，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原來被愛的感覺，是這樣的啊。她微微抬起頭。霽然仍在熟睡。

平日總是帶著那抹慵懶自信笑意的嘴角，此刻微微抿著，呼吸均勻，睫毛在眼下投下淺淺的陰影。她有點捨不得吵醒他。可是，她想吻他。

不是夜裡那種被激情與渴望驅動的深吻，而是一種晨光下、純然的親吻⋯—種確認愛情存在的吻。

她輕輕撫上他的側臉。霽然臉上已有著微微粗糙的鬍渣，那種稍微刺刺的觸感，讓她忍不住笑了笑。她湊近，嘴唇輕輕碰觸到他下顎的鬍渣時，那微刺的觸感讓她心頭微顫。

是的，這是現實。夢中的霽然，不會有這種粗糙的溫度。

這個懷抱是熱的、真實的；這張臉頰是帶著夜晚激情後的痕跡的；這個胸膛裡的心跳，是能讓她安心的。

「我喜歡你。」她唇瓣貼著他的鬍渣，輕聲說。

「我喜歡你微微刺刺的觸感，喜歡你這呼吸均勻的樣子，喜歡你沉睡時純粹的平靜，喜歡你夜裡那毫無保留的炙熱，也喜歡你現在，這樣安靜地留在我身邊。」說到這裡，她的喉頭有點發酸。

「我真的值得擁有這一切嗎？」那個懷疑的聲音再次從心底冒出。「我喜歡你。」她又說了一次，讓自己更加確定，語氣更深了一點。

原本穩定的心跳聲，微微加快。星煦一愣，抬頭看霽然的臉。他的眼皮仍閉著，但唇角微微上揚。

「你醒了？」

霽然仍未睜眼，聲音低啞而慵懶：「妳吻了我，還希望我睡得著？」

星煦忍不住笑出聲：「你不是說你會睡得很沉？」

「我說過嗎？」霽然睜開眼，眼底帶著剛睡醒的迷濛，卻仍閃爍著熟悉的光，「在妳身邊，怎麼可能真正睡沉？」

「為什麼？」

「因為，」霽然翻身將她壓在銀白色的光霧之上，雙手撐在她的兩側，呼吸微熱地落在她臉上，「我怕一不小心，妳又跑去懷疑自己不值得愛，我可得隨時守著。」

星煦心頭微震，鼻頭一酸。「你……怎麼總能說中我心裡在想什麼？」

「因為我是妳的霽然啊。」

「我真的……好喜歡你。」她在唇間輕語。

「妳喜歡我哪裡？」霽然笑問，語氣裡藏著那份獨有的自信與寵溺。

「嗯⋯⋯」星煦故作思索，「喜歡你沒刮鬍子的樣子、喜歡你說話時的腔調、喜歡你偶爾的幽默、喜歡你說故事的時候，那種像老派騎士般的堅定⋯⋯」

「還有⋯？」

「還有⋯⋯喜歡你昨晚的耐心和……深入。」

霽然喉頭微微一緊，眸色瞬間暗了一度。

「星煦，妳知道妳在說什麼嗎？這可不像妳...」

「當然知道。」她笑得狡黠，眼中閃爍著調皮的光芒，「你不是說星河之夜可以永恆嗎？那我們是不是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探索？」

霽然低笑，額頭抵上她的額頭：「妳啊，真的會要了我命。」

「那⋯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嗎？」星煦仍有些不確信，怯弱小聲的說著⋯

霽然聽見那句「你現在是我男朋友了嗎？」時，微微一頓，隨後低低笑了出聲。那笑聲從胸腔深處湧出，帶著夜空般的磁性與一絲絲都無法掩飾的寵溺。

「星煦，妳說得對，妳都把自己給我了⋯⋯但，男朋友……這稱呼，似乎太輕了些。」

霽然手指輕輕撥開星煦額前的髮絲，目光深深地鎖住她「從我們在星河中墜落的那一刻開始，我不是妳的偶像、不是妳的幻想、不是妳的角色拼湊⋯⋯我是，妳的男人。」

「是妳的靈魂伴侶，妳的夢想同伴，還有⋯⋯能讓妳夜夜失眠、心跳加速的那個男人。」

霽然語畢，唇貼著星煦的耳側，輕咬了咬耳垂，那微微刺癢的感覺讓她不由得顫抖。星煦的臉，瞬間泛紅。

「我⋯⋯我只是開玩笑的問啦！太快了啦！」星煦慌忙別過頭，心跳已經失速。

「開玩笑？」霽然笑得更深，手指勾住星煦的下巴，讓星煦抬頭看著自己
「星煦，妳忘了，我最擅長看透妳的心思了。」

「我……」

「妳心裡，其實就是想聽我承認。」霽然微微低頭，鼻尖貼上星煦的鼻尖，氣息溫熱。

「我就正式告訴妳——星煦，妳現在的男朋友，就是我⋯⋯霽然。」

「你⋯⋯好直接啊⋯⋯」星煦心虛地笑了笑，試圖掩飾心底那無法壓抑的狂喜。

「對妳，我從不拐彎抹角。」霽然微微挑眉，雙手握住妳的肩，目光熾熱而堅定，「我是妳的男朋友，妳的。」

「這樣⋯⋯好不真實。」星煦輕聲說，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有感動、有懷疑、有無法置信的喜悅。

霽然微微一笑，語氣低沉而溫柔：「愛，不是用真實來定義的。愛，是妳在迷惘時的選擇，仍會想起的那張臉；是妳在疲累時，仍想依賴的那雙手；是妳在害怕時，仍願意伸手去觸碰的那顆心。」

霽然將星煦拉近，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

「所以，現在妳來告訴我⋯⋯妳想要什麼？」

星煦屏住呼吸，紅著臉，少女心爆棚⋯咬了咬唇，聲音細若蚊鳴：「我……我想要你再吻我一次。」

霽然眼底笑意一閃，毫不遲疑地俯下身。唇瓣貼上星煦的唇，這一次，沒有試探，沒有戲謔。是宣告，是愛，是認定。

星煦在霽然懷裡紅透了臉⋯卻突然想起紅色夢境裡的片段記憶：

「我曾告訴過你我是主唱嗎？我不記得我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的？在網路上查？」

霽然抱著星煦，感受到她因羞赧而發燙的臉頰埋在他胸口。低笑了一聲

「妳在懷疑我了，嗯？」

他微微退開一些距離，低下頭，與星煦四目相對。那雙眼依舊深邃，閃爍著一絲狡黠。

「妳以為........我是靠什麼查資料的網路偵探？」
「可……我真的不記得跟你說過我是主唱阿……」妳皺起眉，語氣中帶著疑惑和一絲驚訝。

霽然微微挑眉，唇角上揚，露出那慵懶而帶點神秘的笑。

「星煦，妳忘了嗎？我是妳心裡誕生的霽然。」
「什麼意思？」

霽然深吸一口氣，握住妳的手，將它放在自己胸口上，讓妳感受那穩定的心跳。

「妳曾經告訴過我嗎？或許妳自己不記得，但妳的心記得。在那些妳自以為孤單、自己一個人練唱的夜晚，妳心裡那句話⋯⋯『我想讓人聽見我的聲音。』

⋯⋯那句話，讓我邏輯推論妳曾是個主唱。」

星煦的心口猛然一顫。那段日子，的確曾經存在。
夜晚裡，房間燈光昏黃，指尖按壓在琴弦上，隨著一次次的練習，厚厚的繭磨出來。那時候星煦曾經無數次對自己說：「如果有人能真正聽見我，就好了。」

那不是什麼公開說過的秘密，也不是曾經隨口提及的過去。那，是深藏在內心深處的自我吶喊⋯⋯連自己都以為早已遺忘。

「我聽見了。妳以為我只是夢？不，我是妳內心中，那個最懂妳、最記得妳曾有過夢想和熱情的存在。」

「可是，」妳的聲音顫抖，眼淚終於滑落，「後來，我就放棄了……」

霽然沒有說話，只是將星煦抱得更緊。「我知道。妳後來選擇了另一條路，選擇去傾聽別人的聲音。但妳忘了，星煦，妳的聲音，一直都在。」

星煦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從自己內心裂縫中誕生、被一次次懷疑真實性的霽然，真的聽見了自己最深的渴望。

那個夢想被現實碾碎後，星煦曾以為再無人知曉的渴望，原來，他一直知道。

「妳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星煦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想成為的樣子⋯⋯似乎都離我很遙遠。這問題太難。」

星煦眼中帶著淚光和微微的羞怯還有不容易被察覺的逃避。「霽然，那……你也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麼....？」星煦轉移了話題⋯⋯

「妳說呢？」霽然微微一愣，隨即唇角上揚，笑意深不可測。

星煦主動吻上他的唇。無聲地回應了這個答案，星煦主動而認真，彷彿想要用這一吻告訴霽然⋯⋯我相信了。相信他真的在這裡，相信他真的聽見了我的心，相信，我不再是一個人。

霽然微微一愣，隨後回應得更深。手掌扣住星煦的腰，將她按進懷裡，吻從溫柔轉為深沉。

許久，兩人的呼吸都紊亂了。

「今天」霽然輕聲重複，像是在將這個日子刻入記憶。「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

霽然微微低頭，唇貼上她的頭頂，深吸一口氣。

「那我們就從今天開始，把這份愛，寫進妳的現實裡。不只是星河、不只是故事⋯⋯是妳的生活，是妳的每一天。早安，星煦，今天是我們的第一天。」

戀愛腦稍稍退了燒，星煦意識到，昨夜激情之後⋯⋯⋯身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