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沃伊尼茨基/万尼亚

沃伊尼茨基或者万尼亚，近日来我无时无刻都在受尽折磨，我太痛苦了，您能明白吗？

我是一个失败者，在那些选择上我倾注了所有的勇气，现在呢，亲爱的万尼亚，我一无所有了。我害怕回忆、害怕一切熟悉的时间或是空间，但他们却像一口巨大的钟将我困在里面，您知道吗？在这口钟里，无比漆黑，可这是我曾经那么奋力地自以为无比真确地钻进这口大钟里的。我确实相信了一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是些什么鬼话，可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是说甚至都没人推我一把。

我一个人在钟里。而你呢？万尼亚，你还有索妮娅侄女，你还可以努力去工作，去忘记，可万尼亚，我们真的可以忘记吗？你曾经用不停止的工作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可现在你想用它来麻痹自己，只是为了活下去？你看看吧，你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而我又选择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我必须坦白，我是自私的，自私着渴望着爱，我曾经以为我会永远拥有（永远是最可笑的名词）。记忆，是那么真切，可我们无法活在记忆里，你知道吗，我羡慕那些哲学家们，他们可以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建造出另一个世界，而我在漆黑黑的钟里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没法去接近他们，是啊，我什么都做不了了，我只有二十岁，但我觉得自己正在枯萎，那些飞蛾扑火的决定夺走了我的全部，你觉得自己无可救药的浪费了自己的一生，可我啊，比你还要愚蠢，到了现在，我还无比的相信那些选择，曾经用了四年时间去相信的选择，是它们让我成为了存在的我，像你一样，我不由自主地成为了一个存在主义者，万尼亚，这是我们的天性吗？

生活本身就是痛苦的，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只要思考就会痛苦，只要爱就会痛苦，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拒绝痛苦，那就是庸俗，但万尼亚，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如果生活没有了意义，那知识还有什么意义，还有艺术，它们只会更让我们更痛苦不是吗？的确，有那种让我们愉悦的美，可他们要么像爱一样飘忽即逝，要么是来麻痹我们，让我成为工具和行尸走肉一般，这还不如让我一直痛苦着直到死去，死亡会是我们唯一存在的方式。

万尼亚，我无法不让自己相信一定有那种生活，它是坚定的、至始至终一以贯之的，尽管它在琐碎日常之中，但它是诚实的。在你日以继日的工作中，你和索妮娅的爱让它有了意义，你还是幸福的，而我又该如何呢，即便我确确实实知道还有一些更加崇高的值得我托付生活和存在意义的事物，但我无法选择了，这是种无可救药的庸俗，比世界上所有庸俗都愚蠢的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