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炭（生活 / 黑暗心靈）

畢業那夜，爐內火炭咧咧嘞嘞。

你說最愛烘麵包，是燒烤必備。我笑你不識貨，雞翼不敗。結果我們吃得最多的是三文魚：真正的炭燒三文魚，有誰不愛？

你問可否年年相約，我笑笑點頭答應。結果我們各自忙碌，沒有再見。

不知你有否聽聞我半年前轉行當文職，沒繼續在地盤拼搏。工作環境舒適，同事們彬彬有禮。站在他們身邊，我自覺進入了花花新世界。

起初感覺良好，後來我意識到自己和同事們的分別——對他們輕而易舉的工作於我卻是難題。是新人和老手的分別嗎？我當時也這麼認為，相信積累經驗有助緩解問題，直至那天我發現你在社交媒體公佈婚訊。

相片中，你頭髮烏亮，皮光肉滑，穿戴華美，笑容幸福。

現實中，我頭髮灰白，皮黃骨瘦，衣著老舊，一臉羨妒。

當年我們穿著同款校服，學習同樣課文，展現同樣燦爛的笑容……何解我們現在境地迥然不同？無從稽考。

或許根本不該問因由。

因由根本在根本，無法改變，所以不該問……

手提電話響起。是你。你邀我參加婚宴。

「難忘畢業那夜跟你燒烤！所以我提出婚宴主題是燒烤，他（準丈夫）竟一口答應我這瘋狂要求！」

你是炭上火，耀眼明亮。

「那夜……我忘記了。」

我是火下炭，灰白暗啞。

「不好意思，那天剛巧有事，來不了。」

「不要緊。」

寒暄。

掛線。

死寂。

我放下手提電話，閉目養神，心緒重回燒烤那夜。

那爐火炭。

咧咧嘞嘞……咧咧嘞嘞……咧咧嘞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