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隨記 | 盧吉道的夢
看著桌面一堆的待辦事項,心念叨著要工作,要趕死綫,再不做正事就要來不及了,但呆坐一下午還是毫無頭緒。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動,還是沒有頭緒。古語有云,寸金難買寸光陰——我還是做點想做的事吧。
話説我做了個奇怪的夢,如幻似真,有時候我也懷疑是否真實發生過?一些夢境影像會在日常生活中冒出頭來。例如,早些天我在銅鑼灣三才魚蛋粉麵檔外排隊時,突然想起在某個炎熱的夏天我和他被追逐逃亡至盧吉道,隨著一股黑壓壓的水流飄至山上。砰砰、砰、砰,此起彼落的聲音在山下傳來,那是讓人鼓舞的炮仗聲還是趕盡殺絕的催淚彈聲音呢?視乎你是哪個陣營。
夢中我們都跑不動了,只能躲在一座三層樓高豪宅附近的草叢裏,我内心想「只要避過追捕者,我們就沿著山路折返。」「殊,你們上來吧。」豪宅主人是個四十出頭中性打扮的女性,她著我們到她家中暫避風頭。她端來一碗盛著一截佛手瓜的清湯,沒有味道,因爲夢境是沒有味覺的。那個和我一同做夢的人已經不在銅鑼灣,甚至不在香港。
「嘿,你記得那年夏天我們在盧吉道的故事?」我問那些留在香港的人。
「沒有,我沒有到過盧吉道。」
我那個在盧吉道山上做的夢沒法得到驗證。在這座城市裏面,總有些事情若有若無,如幻似真。蒲松齡的人生是否也是如此真真假假交織?
記憶只存在一個人的腦海裏的感覺是虛幻的。當與你有共同經歷的人不復存在,當這段記憶沒有分享的對象,你怎麽肯定你的這段記憶是真實存在呢?在重要日子裏,偶爾在街上見到穿黑衣者,會讓我想起那股在盧吉道山上黑壓壓的海洋。即使隔著口罩,我還是會發射熾熱的眼神信號,希望她/他讀到:「嘿,別怕。我也做過和你一樣的夢。」
(封面圖片與故事無關,純粹覺得漂亮想要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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