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愿灯一盏

传说中，在青云山上有一个门派名为青玄宗。多少修仙侠客挤破了头皮也想进入的修仙门第。这青玄宗掌门的首席弟子可不得了，被世人称为“活菩萨”。只要向她许愿，愿望便可成真，然而此生只能许一次愿望。

青云山上，云雾深重。
山风掠过松枝，拂动殿前玉铃。少年登阶的身影在雾气中忽明忽暗，倔强地一路往上走。
今日是三年一度的启灵祭，山下数十个修士世家齐聚于此，将子弟送来求一道仙缘。

凌霁霄立于高台之上，启灵碑旁，广袖如雪，发簪无尘。她静静垂眸，看不见台下纷乱，只问三句话，答完即送去灵池。
她见过太多孩子，资质有灵者，她淡言祝福；资质低劣者，她不予理睬。
直到最后一人。

那是个衣服洗得发白的小男孩，个子不高，站得笔直。他抬头看着她，眼睛亮得像一汪清泉。
“仙子姐姐，”他说，“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众人哗然，笑声不绝。

凌霁霄未动，只眉心轻蹙了一瞬。执礼弟子要将男孩带走时，她却忽地开口：
“问完了吗？”
男孩一怔，然后点头：“嗯，我许愿了。”
她看着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手腕上——那里系着一条褪色的红绳。

——那是她多年前随手送给一个病弱弟弟的。

她眸色微动，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好。”

礼毕，当夜，殿前云散月明。
凌霁霄独坐殿内翻卷，忽听铃响。她以为是守山弟子送符，走出殿门，却在台阶尽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抱膝坐着，冻得鼻尖通红。衣襟满是泥点，手里捧着一只碎了角的点心盒。
“姐姐，”他站起来，笑着举起那盒子，“我家做的蜜糕，你要不要吃一口？”

她走过去，停在他一臂之外。
“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爬的啊，一直爬，想看看你住的地方长什么样。”他说得理直气壮，语气像是在邀功。
凌霁霄垂眸看他，静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伸手，取走了那一小块糕点。
“……下不为例。”
他说：“好。”
她转身，白衣融入夜色。而他却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