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中國地下歷史學家與他們的未來之戰(三)
身為讀著以中國為主體寫下的歷史與地理長大的那一代人,從考完大學聯考那刻起,那些為了應付升學而背的東西就完全功成身退,從我腦中被強制登出了,在讀星火這書時,我常得打開google map,找著書中寫下的那些地名,從敦煌莫高窟往酒泉嘉峪關滑過去,最後定位在夾邊溝林場,前兩者赫赫有名,就算不讀中國史地,從戲劇,旅遊資訊等其他管道也肯定知曉,但夾邊溝呢?跟我同屬一代人,熟讀台灣版中國史地且還記牢牢的大王表示,他沒聽過,不知在哪裡,至於發生過什麼事那就更無所知了。
對於大王這類人,我是頗有微詞的,他要知道我又這麼說他,肯定又會碎念我偏執,可對中國史地記得一清二楚,但對我們家附近那個馬場町發生的歷史卻一無所知,對每回我們去散步,我常刻意從椰林大道拐進去的那個小空地,那裏曾發生的事,他也毫無興趣,我這個死台派怎麼會忍得住不發牢騷呢。
在新店溪畔的馬場町本是日治時代的練兵場,但後來成了白恐時期,國民黨政府處決政治犯的刑場,而那塊在小椰林道旁,學生活動中心後頭的小空地,是陳文成死去的地方,雖然台灣的轉型正義的進程如牛步,最近這些日子更有種好不容易前進一步卻又被推回原點的無力感不斷生出,雖然馬場町成了公園,雖然陳文成教授被警備總部帶走約談後為何隔日死在台大校園裡真相未明,但畢竟,故事仍在傳頌中,涓滴細流的在傳承著,而當我們經過公園,去到台大時,我們也會看見為了這些事立下的碑,雖然,我還是挺悲觀地認為願意去細究了解的人將會越來越少了,但,悲觀歸悲觀,自己能做該做的還是要挺下去,所以拉著大王去散步時,經過一次就說一遍,臉書跟馬特市裡這種不討喜的文章,怎的也是重複地寫著,也許這就是星火吧。
不似台灣,要成為現今中國的星火,冒上的險,擔上的責,那肯定是千倍不止,雖就像星火書裡說的,這樣的人至今仍前仆後繼地出現,但隨著中共政權對人民的控管因科技進步愈發滴水不漏,這樣的行動因此更舉步維艱了起來,但,說到底,我終究只是個看書發評論的局外人(也許成為局內人的日子已指日可待了?),看著書還發想著那片土地上的人看了哪吒二,玩了黑悟空就能省思成為星火,一路往中南海燒過去,這也太強人所難,不切實際了吧。
高華生於1954年,以當年流行的話語來說,他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一代。這句話意味著,在共產主義紅旗下,每個人,每件事都重新開始,沒有舊社會的階級之分,地主與農民,資本家與工人,人人平等。
但現實生活中,高華與其他數以千萬計的人一樣,卻是屬於一種新階級,一種有政治問題的賤民階級。
高華的父親曾是替共產黨工作的敵後地下電台作業員,照理說高華應該因此像習近平一樣是擁有紅色血統的紅二代。但事實上,共產黨對這些曾投入地下工作的人有著近乎變態的懷疑,這類人大半都被冠上與國民黨同謀的罪名而遭到迫害,畢竟若這些地下工作者不通敵,又怎麼可能活下來。
1957年反右傾運動開始後,高華父親淪為鬥爭目標,因此下獄,又逢大飢荒,高華與相依為命的母親日子更加不好過。
高華父親坐了幾年牢,出獄後沒多久,文化大革命又開始了,他的父親說自己有可能會被打死,於是連夜逃離南京投奔躲去了山東親戚家,果然沒多久,高華就看到父親的通緝令貼在自家周圍的牆上。
他回憶著文革時親眼目睹的殘酷,十歲出頭的他,與他的同學,一對兄妹,被迫站在路邊,看著那兄妹倆的母親戴著手銬腳鍊被押赴刑場,高華日後反諷地寫道 :「這就是所謂的再接受教育。」。
1978年,文化大革命隨著毛澤東的死亡而告終,高華考進南京大學,他堅定地知道自己要研究歷史,他開始蒐集資料,文件,各種回憶錄。
經過了22年苦功,2000年高華出版了經典巨作「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延安整風運動的來龍去脈」,這紅太陽指的就是毛澤東,高華在書中以嚴謹的手法描述毛如何利用一連串血腥整肅崛起的過程。
「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這本書箱當然爾在現今中國必定成為禁書,但在中國以外的地區,任何想撰寫中國共產黨黨史的人都會參考這本書。
高華於書出版的十年後,因肝癌去世,但他的成就影響了許多人,他是一位中國史學者,在中國工作,在共產黨引為聖土的延安挑戰共產黨,改寫了延安神話。
星火,第一部-5,憶往事,紅太陽是怎樣升起的

此時在台灣,國民黨與民眾黨正在國會聯手,試圖用民主來摧毀民主,修法癱瘓憲法法庭,提高罷免的門檻,更不用提那失控的財政收支劃分法,還有報復式的刪砍預算,此中包括刪凍今年度不當黨產委員會27%業務預算,後續還提案刪除行政院人權與轉型正義處的全部業務預算,以及內政部關於白恐政治受難者的賠償金補助款。
2025初春,228前夕,記下此事,回望過去,遙想未來,寫著這讀書筆記,一陣揪心寒意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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