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 AI 作為第一讀者:預知與自我馴化
當我們說「把 AI 當作第一讀者」時,這不只是對創作策略的觀察,更是一種帶有諷刺意味的文化批評。而當這種創作方式被納入「預知」的概念時,整件事更添幾分荒謬與悲哀。所謂「預知」,是指創作者在創作之前,已經假設未來的 AI 評分系統、推薦演算法、甚至自動審核機制會如何回應這篇作品,於是內容的每一個段落、每一個選字、每一個排版,都是在模擬那個「尚未出現但即將主宰」的 AI 眼光。這不只是迎合,而是一種自我馴化,甚至是對未來權力的提前臣服。
這種做法帶有某種程度的技術宿命論:創作者假設 AI 是不可抗的未來,是未來所有內容流通的閘門,是創作能否存活的審判者。於是人類創作者在寫下第一個字之前,就已經不是對人說話,而是對 AI 彙整出的假想讀者、數據模型、演算法結構說話。內容變得越來越像是「模擬 AI 理想中人類說話的方式」,而非真實人類的語言。這樣的「預知性創作」,表面上是聰明的策略,其實是一種文化與創作主體的內在瓦解。
例如,許多網路文章會刻意在首段堆疊關鍵字、製造 AI 能夠辨識的摘要格式,甚至在每一段落開頭加上明確的小標,這些不再只是為了幫助讀者理解,而是預設 AI 能夠「讀懂」並「喜歡」這樣的結構。這種策略的背後,其實隱含了一個創作者的焦慮:我不是在寫給人看,我是在寫給那個會決定「誰能看見我內容」的機器看。當這樣的心態成為主流,「預知」的不是讀者需求,而是 AI 邏輯;「創作」的不是人與人的連結,而是人與機器的對話模擬。
這樣的創作策略也帶來一個矛盾:創作者仿佛看見未來,卻失去當下。當我們過度預設未來機器的審美與邏輯,便無法誠實地表達此時此刻的情感、觀點與語言。創作者活在一種「被演算法操控的預知幻覺」中,自以為聰明地設計內容結構,實則在不知不覺中讓創作喪失人味、失去原創性。這不只是內容品質的下降,更是文化活力的流失。
如果我們延伸這種「把 AI 當作第一讀者」的預知邏輯,可以想像未來的小說會先讓語言模型跑過一次,確保故事符合市場情緒曲線;詩人不再吟詠情感,而是投餵語料庫中被標記為「可共鳴」的句子結構;甚至藝術家創作前會先問:「這樣 Midjourney 或 DALL·E 會怎麼理解我?」在這樣的未來,創作者將徹底失去發問的自由,而只剩回應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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