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筆下》：從作家的眼睛看經典

一直有關注葛亮這位年輕作家，身兼學者和作家的他文筆優美，風格與平素閱讀的作者頗有不同，書卷氣濃厚，又帶着沉穩的歷史感，過去的作品筆者都十分喜愛。得知早前他出版了《筆下——文學經典的六個專題》一書，逛書店時便買下了。

《筆下》主題圍繞閱讀和寫作，不是小說或散文集，較近於文學評論。書中介紹並深入分析二十多部中外名作，涵蓋許多有趣的題材，如推理、驚慄、自傳、抒情小品等，討論的不少是讀者熟悉的名字，如太宰治、白先勇、麥克尤恩等，也有一些相對「冷門」的，如艾柯、拉什、佩雷克等。筆者看目錄時已很好奇：那些讀過的作品，在同為作家的葛亮眼裏，會有怎樣獨特的解讀-？那些不曾拜讀的作品，則正好藉此機會，在他的引領下探索未知。

細細讀來，本書介紹的作品中，有幾部讓筆者印象特別深刻。〈亦中亦西，可口可樂〉從翻譯引入，卻很生活化：讀者也許都知道Coca-Cola最初有一個令人倒胃口的譯名「蝌蚪啃蠟」，卻不一定知道現在生動的翻譯「可口可樂」，原來出自畫家兼作家蔣彝之手。作者寫蔣彝在《倫敦畫記》中談生活、論繪畫，隨意跳脫，文字洋溢自然、謙和之美，教人神往。

有些作品幽默佻皮，在調侃生活方面不遺餘力。〈你真是個人云亦云的人〉描述艾柯全力嘲弄周遭看不順眼的人和事，如酒店電腦作業系統的僵化、政府機構的效率低迷、華而不實的新產品等，令人忍俊不禁，也因而檢視和反思自己的生活。

有些作品則探討人性、直面現實，引人深思。〈一生簡短，筆若刀鋒〉談奧康納的《好人難尋》，分析作者「鍾情於暴露人類的惡行、道德的淪喪與敗壞」。單從《筆下》的介紹，已感受到小說集的故事都令人不安，看似微不足道的小惡往往導向萬劫不復，讓人不寒而慄且心生警惕。可與之對讀的是〈南方的阿巴拉契亞〉，拉什《熾焰燃燒》中的〈艱難時世〉、〈荒野之地〉等故事，皆着墨於人性中微小的溫存與善意，讓人找着一絲希望。

閱讀過程中，筆者多番驚歎於作者選擇作品的標準，可謂面面俱到：有些因其文字之美，有些則因其情節之奇，也有些因為作家對人性的善或惡的透徹描寫。葛亮介紹這些作品時多從個人經驗出發，或與生活細節連繫，讀來感覺實在而切身。讀完《筆下》，筆者腦海湧現出一串長長的書目，是時候開始新一輪閱讀大計了。

《筆下——文學經典的六個專題》
作者：葛亮 
出版日期：2020年12月
出版社：香港中華書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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