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武德的记者和超纲的问题

不出意外，能够承包我今天一整天笑料的，恐怕就是南京的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了。

根据在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视频，一个不讲武德的记者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我想问一下，目前我们收治的180多例的病例里面，两针疫苗全部完成接种的比例是怎样的？从我们专业的角度来讲，是否存在突破性传染的情况？

的确，面对尚未平息的南京疫情，不少人都很关心疫苗在面对变种的新冠德尔塔时，到底有多少防护力，能不能帮助人们抵御病毒的侵袭。

但是，让人们出乎意料和大跌眼镜的是，这样一个普通而简单的问题，却让参加发布会的官员们面面相觑。而长达七八秒的沉默，则让这个问题变得非比寻常，甚至有些敏感。

幸运的是，出身宣传系统的主持人挺身而出，用一套行云流水的太极拳，缓解了尴尬，顺利地应付了过去，他是这么说的：

你问的是疫苗的情况吧？疫苗的情况是这样，最近正在研究，很快呢马上就会作出安排，会通过发布会或其他形式向社会公布。

这是一个可以载入新闻教材的发布会回答。因为，这句话看似回答了问题，却没有一丁点有效的信息。人们翘首以盼的答案就这样被留到了未知的时空中。

当然，最让人尴尬的并不是这一句套话，毕竟我们的世界处处都充斥着类似这样正确而无用的废话。最让人尴尬的，其实是提出这个问题的记者，居然来自最高级别的媒体——人民日报。

在正常的情况下，不按套路出牌的媒体，往往是处于媒体鄙视链末端的市场化媒体，而处于金字塔顶端的党媒，往往都会按照安排好的剧本和台词，准确无误地传递正面而积极的信息，不添乱，不捣蛋。

尽管，南京是一座副省级城市，但是在面对最高级别的党报时，它必然会小心翼翼，不敢出错，自然会用全部的力量来维护自身的正确和无辜。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也没有人能够次次都算无遗策。

当然，我相信记者并不是成心想制造这种尴尬。她其实只是循着常识提出了一个问题，却不曾想遭遇到了一个庞杂而精密的系统。

要知道，这个系统依靠着自己精确的计算，迄今为止都运行良好，安然度过了每一次的危机，可偏偏在常识面前卡了壳，停了摆，尽管只有短短的几秒。

这个简单而超纲的问题，带来的不仅仅是数秒的沉默和尴尬。它和搞错了张家界到底在湖南还是湖北的南京疫情联防联控指挥部的红头文件一样，打破了长期以来我们每个人都在共同维护的表象，那就是：

在光鲜的外表之下，或许未必有肮脏和丑恶，但肯定不乏懒惰和愚蠢。

同时，这个失误恐怕也意味着，长期以来形成的默契关系，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牢固。而金陵城里传来的吐槽和不满，似乎也在从旁印证着。

不过，有必要提醒的是，南京承包的笑点并不是它的专属。在荒谬比比皆是的时刻，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替代南京，成为下一次的笑料。

这一次是我笑你，下一次就轮到你笑我，大家看似都没亏，但其实都亏了。

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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