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ckstarter 为什麽转型 Web3？是什麽让「团购」DAO 经历了爆发式成长？

关键字：Kickstarter、Web3、Constitution DAO、$PEOPLE、PleasrDAO、$PEEPS

2021 下半年以来加密货币领域的发展相当火热，包括「NFT 之夏」、各大加密货币的价格均创历史最高，以及 GameFi、SocialFi 等各种 Fi（finance）变体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等。​

传统企业以及旧时代的中心化网路企业（或称 web2 企业）也开始大动作地加入加密货币阵营，不论其加入方法只是试试水温、把十几年前《Second Life》浪潮中的买虚拟土地及品牌置入行为再做一次（但已足以让市场高潮），或是把头洗个彻底、直接转型成区块链（web3）企业。​

在近期的大事件中，特别吸引我的是群众集资商业模式的代名词 Kickstarter 于上週宣佈将于 2022 年转型为区块链企业。这则新闻除了是一剂「又一家 web2 企业加入 web3 啦」的强心针，还提供了满满的分析与思考养分。​

群众集资到底是什麽？有人说是支持创意与创业的手段，有人说是让世界变更好的途径，但这些描述偏向意义而非本质。本质上群众集资是替代性金融服务的一种，也就是不经由银行或证券交易所等受监管单位所进行的资本流动。资本流动通常扮演了加速器的角色，这也是为什麽群众集资的意义陈述通常包含有「支持创意发生」或「让世界变更好」。​

多数时候人们提到的群众集资指的是「回馈型」（reward-based）集资，也就是提案人承诺给予贊助者有形（例如产品）或无形（例如感谢词）的回馈。许多人们熟悉的创新产品当年都是透过群众集资诞生的，例如公司已经上市的智慧飞轮机 Peloton，以及近代 VR 浪潮的滥觞 Oculus VR。​

当然，正因为回馈是双方缔结契约当下的核心认知，所以回馈型群众集资向来与「消费」之间存在暧昧界线，甚至在一些特别保护消费者的国家当中被与消费画上等号。若改用消费的语言来重述一遍群众集资，那麽它就不是一个「去中介」的资本流动管道，而是一个「延迟交付商品」的消费管道。​

以上三段简短介绍了群众集资，接下来就是正题：为什麽 Kickstarter 要转型成区块链企业？虽然市场上有不少项目是打着「割一波韭菜」的算盘，但我倾向从「Kickstarter 是为了利用区块链技术来解决一些问题」的角度来思考，毕竟就算遭遇挑战，Kickstarter 的本业也仍是门颇具规模的生意。​

最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 Kickstarter 正面临「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 DAO）的挑战，而当中的指标案例就是上个月发生的 Constitution DAO。为了去竞拍美国宪法的副本，一群人发起了 Constitution DAO 计画，并在短时间内募得等值超过 4,000 万美元的以太币（ETH）。​

另一个知名的案例则是 PleasrDAO。PleasrDAO 是由 DeFi 领袖、早期 NFT 收藏家和数字艺术家组成的一个独特团体，他们通过以慈善方式收购具有文化意义的作品，在加密领域建立了强大的声誉。自从该 DAO 购买了其创世纪作品 Uniswap V3 NFT 以来，不断推进和提升其收集数字艺术的使命，这些记录在链上的 NFT 数字艺术代表并资助了许多重要思想、运动和事业。PleasrDAO 因此开创了竞标独特作品的先例，其中许多作品具有超出加密领域的强大信息，包括：

Stay Free：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吹哨人之一，爱德华·斯诺登 (Edward Snowden) 发布的 NFT。这一收购将直接支持他的非营利基金会「新闻自由」（Freedom of the Press），在全世界范围内资助和保护言论自由。

Dreaming at Dusk：对 Tor Project 第一个洋葱服务的历史性和艺术性展现。购买的这一艺术品将支持非营利组织为保护所有人的在线隐私和匿名所做的努力。

Doge：狗狗币 1 个原始 NFT 中的唯一 1 个，记录了互联网历史的标志性片段，也是十年来最受欢迎的 meme 之一。

Constitution DAO 像极了群众集资：提案人为了一个目标，向不特定人募集资金，并给予回馈。Constitution DAO 的巨大成功让人们开始想像一个没有 Kickstarter、Indiegogo 等「中心化平台」的群众集资大未来：想提什麽案子就提什麽案子、不用被平台方审核、集资过程中出包了也不会被强制下架、且还不会被抽手续费。​

而 PleasrDAO 则更像一个由少数菁英 LP 组成的加密创投，所有募资以极快的速度在一个彼此互相认识的小团体中完成。

Constitution DAO 的社群原生代币为 $PEOPLE，PleasrDAO 则是 $PEEPS。两者不约而同的代表着「人们」的概念。

然而，如果只是为了跳过平台，那麽自己架设网站的「独立集资」本身就是去中介的群众集资了，具体而言加密货币与区块链提供了什麽好处？​

最简单的好处是获得一个替代性金流管道。目前全球多数国家并不将加密货币视为货币，抽象而言使用加密货币完成交易就像以物易物。金流向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包括收款额度、跨国金流在内的问题都需要经验与时间排解，不然就得倚赖金流中介业者，但代价就是要遵守一些规范。​

不过，我更看重的是採用去中心化架构的区块链技术有助于形塑共识及信任，而共识与信任正是价值成立的核心要件。相较于过去的技术架构，基于区块链技术的服务更容易将「资料」形塑为个人拥有且网络承认的「资产」。拥有价值确信的资产自然更利于交易，从而加速了商业的发展。​

因为可信所以资料可以变成资产，不论这个资料是交易纪录、会员凭证、积分点数，还是虚拟宝物。此外，得益于技术特性与宽鬆的监管环境，相较于传统资产，加密资产在流动上的摩擦力更低，这点也相当有利。​

上述内容对群众集资带来了什麽启发？我认为主要是让提案人有更多「回馈」上的设计空间，篇幅有限所以仅举两种大方向为例，绝对无法涵盖到所有可能性。

第一种方向是加密原生的群众集资，也就是提案人预先向不特定对象募集资金后给予加密资产（不论是货币或 NFT）作为回馈，并告知该资产未来将在其打造的生态系中具有功能性（utility），且在（良好的）供需机制运作下将有价格上涨的机会。​

上述手法并不新，几年前的 ICO 热潮就已演示过一次，不过今年以来有两种应用方式更广为人知。一种是 NFT，从一开始只是某项数位资料（图片、影片、声音）的交易凭证，逐渐演变成具有身分认同、金融、实物兑换等功能的资产。​

另一种是 DAO 的治理代币。以前述的 Constitution DAO 为例，贊助者认缴 ETH（以太币）后可获得代号为 $PEOPLE 的代币，其主要用途是当提案人真的竞拍到美国宪法副本后，贊助者们可用手上的代币参与投票，一起决定如何处置该副本。​

第二种方向是在传统的群众集资中加入加密资产的元素，例如在 Kickstarter 上发起一款桌游提案，贊助者认缴的目的是获得桌游回馈品，但同时也可获得加密资产。​

对提案人来说，多发一个加密资产可以收到什麽功效？一个直观的用法是发行 NFT 给贊助者，然后围绕着 NFT 去建立贊助者社群。NFT 可以是一个更好管理的贊助者社群入场证，提案人也可进一步赋予 NFT 持有者例如独家加购品项、抽选上色战棋等特殊权利。​

或许有人认为上述应用并不需要用到 NFT，透过贊助者的信箱地址、甚至是中心化服务所发放的凭证也能达到同样作用。但 NFT 的另一个好处是「便于交易」，且提案人可针对交易自订分润规则。若提案人有意挖掘加密资产的便于交易特质，还可进一步导入乱数特徵、盲盒、甚至是 Complete Gacha 的设计，来驱使贊助者乐在交易 NFT（虽然这有点手段变目的了）。​

不论是第一种原生性、或是第二种附加性的方向，导入加密资产都有助于群众集资的提案人建立比以往更细緻的价值传递流程。然而，这对提案人来说真的都是加分吗？​

对原创型的提案人而言，更细緻的价值传递操作不是瓜分掉更多投入于创作与开发的时间，就是增加额外的成本开销；对预购型的提案人而言，既然只是将群众集资作为一个更前端的进入市场测试，那麽创造集资佳绩的那一刻任务就已圆满。​

从这角度去想，达成多赢局面的可能作法是平台本身提供一套「诱因工具模组」，在提案人不需多花时间的情况下创造新的价值传递路径，从而替提案人与平台方带来新的商业行为甚至是新的获利源。​

然而，行文至此所提的都是一个独立集资网站、或是一个群众集资平台可以做什麽，但却不完全是 Kickstarter 此次宣布的内容。web3 时代的核心精神是「去平台」、「去中心」，唯有打破「平台可以做什麽」的思考逻辑才能更贴近 Kickstarter 的计画内涵。​

比平台还要更底层的概念是什麽？Kickstarter 用了「协定」（protocol）两字，声明其新愿景并不是把 Kickstarter 变成一个上链的群众集资平台，而是在 Celo 这条公链上打造一个群众集资协定，并让 Kickstarter 成为「其中一个」上链的群众集资平台​

Kickstarter 将于几週后释出第一版白皮书，说明将如何替群众集资这个替代性金融服务注入新生命。但同时我从公告中看到的，是 Kickstarter 也想藉此替「自己」找到新生命。​

首先，Kickstarter 已进入成长高原期许久，若要继续更上一层楼则势必得开始水平整併。然而，综观全球主要市场，群众集资产业的特性是前两大平台囊括了绝大多数的市佔，剩下的市场则分布在小型平台与百花齐放的独立集资中，用传统方式进行水平整併的效益并不佳。​​

其次，随着 web3 的技术与工具越来越成熟，不论是平台方或独立集资网站迟早都会注意到区块链与加密资产可以带来的好处。若 Kickstarter 能及早用全球最大群众集资平台作为成功验证案例，将大大增加自家协定的关注度与被採用的机会。​

目前区块链的世界中并没有一个完全为群众集资量身打造的协定。再度以 Constitution DAO 为例，虽然其规则写明一旦竞拍失败后贊助者们可以申请退款，但人们一开始没想到的是退款所需的 gas fee（交易手续费）超高，以至于最后多数人都懒得退款。逆金流在群众集资世界相当普遍，这说明了为什麽 Kickstarter 选择了 Celo 公链。​

最后，Kickstarter 不将下一步押注在 B 型企业的「Kickstarter PBC」身上，而是由另一家独立公司来推动也是颇为巧妙。按照其公告，Kickstarter 未来推出的协定也会发行一个 DAO 治理代币，同时我认为也有可能会发行另一个功能代币。不论如何，这都意味着创造了另一个新的资金池与收入来源，也替 Kickstarter 创造了新的「市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