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关于死亡，我们天上见

有人说《我们天上见》是中国最成功的女性电影，有人说这是献给大车（火车）的赞美诗。85分钟的电影，纵使钢铁心肠如我，不止一次热泪盈眶。他们说这部电影是奢侈的，是蒋雯丽的极其私密的童年记忆，但却如此共情。我们该如何面对死亡？我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每个人生阶段也会有不同的答案。

我的外婆是在去年走的。走的很突然，晚上我还在外面吃饭，妈妈异常的打来了电话。电话与微信语音不同，显然是紧急的事情，外婆走了。远在大连的哥哥一家连夜飞回南京，我在火车站等待他们一起坐上回家的第一班列车。心情是沉痛的，外婆在乡下，长大后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外公在我初中时便走了，这么多年来一个人也饱受腿疾，整个人都老的不行了。外婆走了会不会是一种解脱？不会再有疼痛，不会再有阴雨天，不会再孤单。

天还未亮便出发去殡仪馆，没想到依然需要等待。老天似乎是发来召唤，一下子带走了许多老人，或许是老龄化的一种体现吧。殡仪馆的气氛很凝重，做白事的人或许是对死亡理解最透彻的人，家属悲痛欲绝，带来的小孩尚不懂事，偶尔传来孩童惊吓后的嚎啕大哭。主持人一场又一场的告别仪式，毫无感染力但所有人的心都是沉痛的。火化了，舅舅在窗口等待，做白事的人领着妈妈和她的姐姐来到外面，指着烟囱的方向说，外婆去天上了，飘着的烟就是。

回去的大巴车上绑着一条头巾在窗上，随风飘扬。外婆的头巾，他们说头巾会带着外婆认识回家的路。在白事的队伍绕着村子拜祭了所有的大庙、小庙后，要安置骨灰了。外婆的坟在河的中央，每一个伤心欲绝的日子都没有太阳。天是阴的，我们坐在大床上，哥哥和舅舅撑着伞护着外婆的骨灰，柴油机轰鸣，在河道上划出白色的线，两岸的景象都莫名荒凉。水是多变的意象，悲壮时悲壮，澎湃时澎湃，荒凉时荒凉。外公的名字旁边有了外婆的名字，他们团圆了。我不愿意承认，但白事习俗似是大人给自己的童话，悲伤却饱含心意，不仅为了死者安息，也为生者安心。

最后是在晒场。硕大的纸质别墅，门口有保安，中堂挂着毛主席像，庭院里洒满了金银元宝。火是我们与阴间通信的方式，是我们纪念逝者的方式。他们藉由火去天上，我们藉由火送去思念与祝福，天上一定安好。

我还是希望你能看一看这部《我们天上见》。

特殊的时代背景使得这个故事对于我们年轻一辈没有太多的共情，但无论在任何时代，生老病死都是我们需要面对的问题。电影里的姥爷是豁达的，不怕死，在人间和小兰在一起，去了那边还有早已死去的亲人相陪，两边都是亲人。死后真的是好人去天上吗？真的有天上吗？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只管相信，我们天上见。

本文参与@李府种玉发起的征稿活动，原发于本人微信公号【极大理想茶水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