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雨中走失》02 見了面，卻沒有再見

她說：「今晚有空，我們見一下吧。」

訊息跳出來的那一刻，我剛好下班，在便利商店前等紅燈。

那是一個剛開始起風的傍晚，空氣裡有一種要下雨的味道。

天空像被誰塗了一層灰，雖然還沒落下什麼，但涼意已經開始滲進來。

城市還是那麼吵，但我的腦袋忽然安靜了。

---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正常，沒有責怪、沒有冷淡，甚至還多問了一句：「你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我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

那不是關心，那是交代。

是她在幫這段關係準備一個不吵不鬧的出口。

---

我回她：「好，妳到的時候傳我。」

傳出去的瞬間，我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有點抖。不是怕，而是太確定了——我們會見面，但那次之後，就不會再見了。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像你提前知道答案，卻還是乖乖地把每一題寫完。

---

那天我穿得特別整齊，襯衫燙過、鞋子擦乾淨。不是想讓她改變心意，而是想讓分手也體面一點。

我想，至少最後一次見面，別讓她看到我頹廢的樣子。

我提早了二十分鐘到她說的那家咖啡店，點了一杯她平常會喝的黑糖拿鐵，沒點我自己的。

（後來我才知道，她喜歡的是熱可可。）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門口，腦袋什麼都沒想，只覺得時間變得很黏。

每走進一個人，我都會下意識抬頭，但又立刻低下來。

後來她來了。

---

她穿一件深藍色長裙，外套搭在手臂上，妝很淡，髮尾有點亂。

她看到我，笑了一下，然後走過來坐下。

她說：「等很久了吧？」

我說：「還好，我提早到的。」

---

我們沒有說分手，但整段對話都像在說再見。

我們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她最近的班表，我上週去吃的某間餐廳。

她說她想去但最近很忙，我點頭；她說你應該多休息，我也點頭。

我們像兩個已經背完台詞的演員，知道每一個停頓和情緒該在哪裡出現。

她說：「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我說：「好，我送妳。」

她搖頭：「不用了，今天風有點大，你先回去。」

---

我看著她起身、道別、轉身、走遠。她沒有回頭。

風開始變強，天邊飄起了細雨。

我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被雨越拉越模糊，

沒追過去，也沒撐傘。

我對她說了句：「路上小心，記得撐傘。」

她轉頭看了我一眼。

---

> 她說晚點有空，我知道那是最後一次。

> 但我還是去了。因為有些告別，不是為了留下，是為了讓彼此好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