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錯了，我是心如明鏡，寸草難生。」

「是啊是啊，全世界就你明鏡，就端著吧，時不時照照自己長甚麼樣。」M沒好氣的。

「我發現你對我總是很毒舌，平常那副謙恭溫暖的樣子呢?」

「你都知道我那麼多事了，也曉得我是怎樣的人，都這麼熟了，沒必要那麼保持陌生距離。」

「原來，你那副禮貌的樣子是一種距離，那為什麼不跟我保持距離?」

「不知道耶，就感覺你是個好聽眾。」

「我應該是誤上賊船吧!」我在包包裡搜索著菸盒。

「我看你樂意得很，誰曉得你心裡竟然這麼八卦。」

「看來我們都有隱藏的一面啊。」我分了根菸給M，順手幫他點火。

「所以我們都這麼熟了，也沒甚麼好藏，不然我們兩個在一起試試? 真正的…『上船』?」

「不行，我怕暈船。」

「哈哈哈…難怪。」M嘴上佔了上風，有些得意的笑了。然後順著傍晚的涼風，我們無言任由裊裊煙霧繚繞著。「我也明白，只是隨口說的，畢竟如果真的是情人，我肯定不會讓你知道這些故事。」

「為什麼? 如果你的另一半問起呢?」

「我會說，都過去了，現在我是跟你在一起。」

「我覺得你的故事還會繼續。」

「不知道呢，或許會，或許不會…」

「其實，我覺得這個故事很有啟發，你或許沒發現，有時候愛情是難以企求的，甚至有時是令人絕望的，當你以為嘗到愛情的美好，接著便要面對現實的輾壓，人心嚮往自由，而你很直接的，以肉身施捨給那些男人，讓他們靈魂暫時得以自由，之後又能擠出能量去面對現實生活。」

「照你這麼說，感覺我似乎很偉大，甚至可以成佛了。」

「你啊，六根只淨了五根，要成佛還遠著。」

「是啊，成佛也太無聊，我還是眷戀著紅塵，想像著人生更多的可能。」M望著亮起的諸多燈火，又是一陣沉默。

「或許對的時間，可能碰見對的人，然後就會遇見真正的幸福。」

「幸福? 需要別人給嗎? 自己給自己就不算嗎?」

「這一點，好像也能成立，只是我從不認為有完全的幸福，能夠平安平凡就是福。」

「這一點倒是無法辯駁。」換成M拿出自己的菸，再點上一支，我陪著他再度沉沒於煙霧中。

「晚飯時間了。」我望著這時間點突然熙攘的人潮和車潮。「要不要乾脆一起吃個晚飯?」

「不了，今天聊很多了。」M熄掉菸，拎著包起身，揮了揮手道別。

我望著M的背影，他甩了下頭撥兩下頭髮，慢慢走遠。

「喂，M，如果我寫小說，可以寫下你的故事嗎?」我喊著。

M突然站住，轉身向我露出微笑點了點頭，然後走在繁忙的夜街頭，逐漸混在人群中，成為蒼茫人海中的一員。

全文終

M的故事(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