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走线路途的中国女性

这几年来，媒体报道越来越多的中国公民选择通过“走线”途径，从南美洲经中美洲，穿越美墨边境，非法进入美国。

根据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局的数据，2023 年约有 33,508 名中国移民在美国南部边境被拘留，而2022 年统计的数据为 24,314 人，2021 年为 2,176 人，变化是从 2022 年起开始激增，那是中国“清零政策”终于爆发的一年。

这些“走线客”中，一直以来受访的大都是男性，他们有的到了当地就申请政治庇护，也能较为顺利地找到体力劳动相关的工作。然而虽一直知道有女性“走线客”的存在，却很难知道她们的真实处境。

根据《自由亚洲电台》报道，2024 年 3 月，墨西哥瓦哈卡州海滩发现了八名中国公民的遗体，其中七人为女性。而根据《歪脑》最新发布的相关纪录片显示，有的女性在“走线”过程中遭遇严重性侵害。

此前的报道中，唯一有记录的女性“走线客”，就是一位最终丢掉背包游向彼岸的中国大姐，在镜头里让人印象深刻。在《歪脑》最新发布的纪录长片《走线》中，通过女记者的描述，我们才知道那一趟“走线”路途中，其实有 20-30 岁的年轻单身女性群体，她们因为恐惧国内的家人受牵连，恐惧自己的安危，拒绝了采访。最终只有一位福建女生出现在了镜头前，她因为没能获得签证而决定“走线”。

纪录片是以一名台湾女记者 Alicia Chen 的视角展现的，她一直跟随这些“走线客”到达目的地，而后重访了受访者。这名唯一受访的女性 Cindy，在记者重访时，仍然没能找到工作，并且在丛林中受的伤一直困扰着她。

镜头所纪录的走线路途也充满了艰险，记者一行人和“走线客”在途中甚至遇见了因走线而丧生的女性尸体。据同行人表示，其中一个能够被辨认的女性，是因为她落单了，被同伴抛下，因此在丛林中丧生。还有一家三口一起“走线”，在船上遭遇海盗，海盗搜取钱财时，性侵了女性。

看完这个纪录片，我感到非常沉重，我很担心 Cindy 在当地无法找到工作，担心她的脚伤恶化，担心那个在船上被性侵的妈妈今后会有严重的心理阴影，还有那些因恐惧而无法接受采访的女性，她们顺利抵达目的地了吗。

以及那些就此丧生在丛林中的女性，我不敢说什么“那也算是留在了自由之地”，或者像纪录片中的男性“走线客”，他为死亡的女性拣了骨，说要带她一起去美国。我知道事实就是，她永远也到不了了。尽管她曾经满怀憧憬。

这条路对于谁来说都是凶险异常的，对女性尤其。然而我们却只能观看，只能纪录，只能了解和讲述，而无从假装像是什么也不知道，还可以天真地质问当事人：为什么要选择走线？

在此前媒体的报道中，我们知道这些走线的人群里，不乏被认定为所谓“中产阶级”的家庭，在《走线》纪录片中采访的男性，他在中国有工厂和电商事业，但最终选择带着妻子和孩子铤而走险。人们非常讶异，觉得这些当事人还有别的办法可以移民，为何会选择这条路。

我觉得除了信息闭塞，导致他们接触不到其他移民相关的情报以外，可能这些家庭也正好赶上了中国的“失信大潮”。2023 年，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恢复，显示失信人高达 855 万，远高于 2020 年的 570 万，3 年增长了 50%。扣除未成年人，大约每 50 个家庭就有一家有“失信被执行人员”。

很遗憾，在这个事件中，我没有任何立场，没有任何观点，我真的只能观看和关注，只能凭借着良心试图去搞清楚真相，去了解他们为何选择“走线”。但知道了以后，也就只能到这里，戛然而止。

2024 年 12 月 2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