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夢二則

二則均要感謝所在社群内有人分享了關於記夢的“指南”。

9月3日看到的指南是：夢裡發生了什麼？你在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上，都感受到了什麼？

恰好那天在夢中，觸覺的體驗是前所未有地鮮明。

3月9日看到的指南是：情緒強烈的夢，試試用非線性文字記錄，然後虛焦去看，起個標題。

恰好那天突然從噩夢中驚醒，是夢見了我睡前還在掛念的冤獄中親人的死訊（呸——他們當然要平安地渡劫）。當時一下子就整個胸腔發麻窒息地醒來，是情緒極其強烈的夢。記錄之後卻真的平靜許多。

《夢中的愛人》

凌晨夢見自己在發燒
頭沉沉地悶痛著
身上一陣冷一陣熱
依稀覺得是夢 甚至想到
頭痛是前月確實撞了頭的緣故
想睜眼起身 卻動彈不得
心中又急又苦

這時 背上忽然一暖
有人從我身後溫柔地抱住了我
背脊上清晰地感覺到 似是雙乳的柔軟
柔軟得仿佛下一秒就會化開
肌膚緊貼 能感到每一次呼吸起伏
耳畔她的鼻息 一絲帶暖的癢意

我朦朧地想 我從不曾夢見觸感
所以這不是夢 真是她
那令我心安的愛人
她一定是在我睡著時悄悄進來了
我聽見自己喃喃著
你怎麼才來呢

仍睜不開眼 不知道她的面容
究竟來自哪一個 我曾從背後擁抱過的女子
但我知道 只有她也會同樣地擁著我
用她溫暖的心口 貼住我冰涼的後背
暖而軟的觸感那樣踏實 由背到肩
想像著她手指在我肩上的形狀
頭變輕了 心跳慢下來
所有的疼痛和焦灼 都如蠟融化

不知多久 再清醒時
意識到我不過獨自側臥在窄窄的單人床上
可後背的暖意仍沉甸甸地那樣真
我回頭看去 我的貓也回頭
它的背緊靠在我背上
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咕噥

2023.09.03

《無常》

賭場 燈紅酒綠
打手 卻對我笑得羞澀
“別去”
“只是看看” 我堅持
“找人？——在餐桌”

參賭如上刑場
先享一頓盛宴
——但我要找誰？
大腹便便的男人們 面目模糊
一碗魚片卻清晰冒著熱氣

接過碗的是母親
我的視線
聚焦筷間
她開啟的唇 卻突然宣布
“他們死了”

——死字如驚雷劈開夢境
我在冷汗與窒息中驚醒
為這一切非真慶幸

孰知孰真孰假？
究竟天各一涯！

2023.03.09草
2023.09.03增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