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七日书题目格式有要求?
七日書丨Day 1丨石头记
勘贝儿
多年以前,我和一帮朋友, 去阿拉斯加旅行。两辆车,八个人。
因为当时朋友圈里一般乐意出头组织活动的几个,都已经去过阿拉斯加,所以这次远足,我不得不“组织”。 参加活动的,当时比较相对熟悉的朋友有两三个, 其他都是大范围招兵买马,下了飞机一起取车的时候才认识。
和我最熟的,是来自台湾的“勘贝儿“, 因为之前好几次徒步露营都碰到过。勘贝儿是非典型的台湾女性, 高学历,单身,不娇气,所以我喜欢。这次阿拉斯加之旅, 我想露营,只有她支持。于是旅程中的一半时间, 我们两在旅馆附近的营地里单独露营。因为我善做攻略,所以我们应该是玩都最开心的。
但是旅途中的一件事,我事后想起来,觉得可能自己不留意得罪了勘贝儿。那次旅途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见过她,虽然通过共同的朋友,一直知道她安好的消息。
我们在阿拉斯加一个小镇上停留的时候,小镇里恰好有个大集, 可能方圆几百里的小生意人都到了。但是当时只有我和勒贝儿对逛街感兴趣,其他要么想去爬附近的山,要么要扛着大炮筒拍风景,要么宁可在旅馆补觉。于是决定分开活动,晚餐的时候再一起搓饭。
集市很好玩,卖什么的都有。其中有个摊子,摊主留着大胡子,看不出实际年龄的中(老)年白男,卖各种石头。我眼尖,看到摊位角落里有不多的一小堆化石,非常的感兴趣。勘贝儿学的专业,好像和地理地质有关,和摊主很快聊得很开心。摊主说那些石头,都是他从阿拉斯加各地捡的。
也不知他们聊了多久,我是站得脚都麻了,于是蹲下来挑石头,然后插眼问价。摊主给了个极低的价格,我兴高采烈的买了好些。勘贝儿也买了一两个。
买好东西,我说,晚饭时间快到了,我们得回旅馆和朋友们碰头。勘贝儿于是有些不开心的向摊主告辞,和我一起回旅馆。
我一直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不开心,是我买了她想要的化石,还是她没有来得急和摊主交换联系方式?
之后不久勘贝儿就提前退休,搬回东岸离家人老友更近的地方。
苦的糖
同行的女生里,只有一个我在出发前完全不认识,个子瘦瘦小小的,话很少,面目温柔,年纪应该比我小几岁。她的名字,我早已经忘记,英文应该是凯蒂,还是凯丝?凯丝是最后加入我们的这个自助游的。开始行程定下来之后,确定参加的一共七个人,三女四男,两辆车的话,还有一个空位置,不是特别好分帐。于是我对参加的人说,哪位有单身女性朋友正好空,又愿意跟着走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攻略的大部头,我们已经做好了,不用操心,只需要买合适时间的机票就可以。
凯丝最后加入,所以定的去阿拉斯加的机票比我们晚一点,回程和我们同一架飞机,但是座位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一行八个人,正好四男四女分两车,每车各有两位男士被我派做司机。因为其他人互相都比较熟悉,凯丝和我不在一辆车上,人又很文静,一路上我都不记得有没有单独和她长时间对话过。
途中我定了一个大冰川旁有历史的旅馆,租的小车从坑坑洼洼的土路开进去的时候,有惊无险。旅馆附近的国家公园和商家提供可以租冰爪的冰川导游服务,物超所值。我们一行人因为人多,自成一团,年轻的导游很友善的带我们走了比较偏的路,耐心的回答问题,也不催,随我们拍照留念。
我看凯丝老是自己一个人,于是时不时自来熟的凑上去要拿她的相机帮她拍照,她很腼腆的要我大声鼓励才微笑一下。
一路行来,大家都很开心,不过到回程的时候,我和勘贝儿带的零食基本上弹尽粮绝。阿拉斯加的东西很贵,我们两都小气,觉得零食不吃,也没关系,可以撑到回湾区。在飞机上,我偶尔路过凯丝, 看见她在吃大白兔奶糖,心里有些生气,因为觉得她没有和我们分享,还和勘贝儿嘀咕了几句。
旅行结束以后,大家陆续为生活奔忙,渐渐断了联系。不记得几个月,还是半年以后,介绍凯丝参加我们的杨妹,忽然给大家群发了一个邮件。邮件里说,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已经听说,凯丝因为卵巢癌去世,葬礼已经在昨天举行。大家大惊失色,询问究竟。原来凯丝确诊卵巢癌已经一年多,和我们出行的时候,是化疗的空挡期。
杨妹参加了凯丝的葬礼,于是在邮件里附上了葬礼上凯丝的大照片,是我替她在冰川上拍的其中之一。 凯丝的微笑,在蓝色冰川之下,格外的美丽。
飞扬一瞬
杨妹看着比我也小几岁,是高挑丰满的北方美女,也爱玩户外。不过她加入我们户外团队的时候,团队里特别热心组织活动的几个女生都有一些对交新朋友越来越不感冒,开始更多的小团体活动,所以我和杨妹也没有一起出行过几次。
当时的驴友里,十之八九是会说普通话(国语)的一代美华,来自大陆的大概一半,另一半来自台湾香港东南亚,甚至欧洲。杨妹妹很快和一个台湾来的大美女成了很好的朋友。
大美女我认识了的时间很长,名字我记得,但是忘了问中文是哪两个字,就叫她一瞬吧。一瞬苗条纤细,但是一看就很有力量那种,不柔弱。平时我们背包游,我觉得她如果不是被和我一样走不快的拖累,可能轻轻松松就是我们两倍的速度。后来一瞬和团队里另外一个来自台湾的黑肤帅哥喜结连理,我替他们开心之余,还有些小嫉妒。
一瞬除了驴行,还喜欢攀岩,那项运动,我最多只在室内玩一玩,野外真正的岩石,试都不要试的。 在我们的户外团队渐渐快要散了的时候,一天我忽然接到一个信息,一瞬在一次野外攀岩训练中事故去世,她的家人,希望葬礼的时候,她的朋友们,能够去送行。
大痛之下,我们团队的老人,都去参加了一瞬的葬礼。在葬礼上,我看到了杨妹,明显大哭过。 我劝她说,看来送行的一瞬的家人朋友老公,她应该没有遗憾。杨妹忽然失声痛哭,对我说,那是前夫,他们离婚有半年了。
后来,从前的人,因为生活,渐渐散去,我也再没见过杨妹,偶尔从朋友件辗转听说,她过得也可以。
这篇文章,和以前发在镇子里的那篇“不可食无鱼”,可以算是一个旅游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