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拉岡實現民主自治 - Aragon 實作分享

民主制度的價值從來不是最講求效率。常聽到有人會以某強國經濟發展的成果來反證民主國家也不怎麼樣云云，我總是嗤之以鼻。民主的最大價值在於「止蝕」機制。感謝香港政府近半年來倒行逆施的提醒，令人有深刻的體會。

然而要操作一個民主自治的組織，現實中的成本實在太高，這就是為什麼我們需要代議政制，為何人們寧願放棄自主權委託他人代理關乎切身利益的事。

搞個民主化的讀者會

一個組織要實行自治，說到底就是要執行一套取得共識的機制，基本包括：

• 誰能成為持份者
• 提案及投票的流程
• 如何落實執行決議

人數眾多的時候，只是執行頭兩項已經很困難。

試想像一下現在我們要搞一個民主化的讀者會組織，成員的身分都必須獲得一定數量的會員認同，每項活動決策都必須獲得一定數量的成員支持才可獲通過。具體應該如何操作呢？

首先假設所有決策都採簡單多數制（>= 50%）決定。

• 第一位成員是管理員，邀請第二位成員加入（他一票等於全體，議案獲 100% 通過）
• 兩個人投票權的分佈變成 50:50，其中一人提議第三位成員加入，提案直接獲得 50% 授權通過
• 加入第四位成員時，現有三位成員最少要有兩位投贊成(66.7%)
• 第五位成員加入時，現有四位成員中最小有兩位要投贊成票（50%）
• 第六位加入時，最少都要有三位投贊成票(60%)

新增成員身份的流程大致如上，其他決議都以相同的提案及投票程序處理。

試想像一下，若你要在 Facebook 群組操作以上的民主決策程序，有多麻煩？

Aragon - 自建組織的工具

可幸的是網上有些工具令建立自治組織變得簡單一點，例如 Aragon 這個項目。由於此項目建基於以太坊上，因此創建組織、提案、投票等都需要花費以太幣。

系統提供好幾款不同的模板，例如公司、會員組織、聲譽制度等等。由於我想經營的是讀者會，所以選了會員組織模板。

會員組織模板有兩個特性：

• 每個會員只有一票
• 會員身份不能轉讓

然後，要決定「通證」(token) 的名稱。每個會員只可持有一個單位的通證，持有者擁有提案及投票的權利。通證的格式是 ERC20 的代幣，所以可在 MetaMask 電子錢包中查看。我網站的域名是 bchai.cc，因此順理成章地把通證的名稱改為 BCHAI。

接著要決定兩項基本參數。通過議案必須同時符合以下兩個條件：

• 最低投票人數百分比 - 以總持分者人數為基礎，參與人數必須高於或等於此百分比才算有效
• 通過決議的最低百分比 - 以該次參與投票的人數為基礎，贊成票佔比須高於或等於此百分比，才能通過決議

還有一個「投票時期」的參數，代表每次投票最長的時間。若在時間屆滿時議案仍未滿足以上兩個條件，會被否決。

設定完這幾個參數以後，便可以正式成立讀者會民主自治組織了。

BCHAI 通證正式在以太坊上發行了！智能合約地址是： 0xD5D4A4712820d7367a03c15C261Bd79c889dd001 。大家可以在 etherscan 上找到此通證的資料。

實作投票流程

讓我們嘗試新增第一個會員吧。

在 BCHAI 讀者會管理介面左方的 App 區域，選 "Token" 然後選擇 "Add tokens"，意思即是新發行一張 BCHAI 通證。由於讀者會選用了「會員組織」的模版創建，系統只容許在通證數量欄輸入整數「1」，即每人只能獲發一張通證，不能發 0.5 張也不能發1.5 張。 未接觸過以太坊的朋友可能會覺得困惑，其實 ERC20 通證的設計是容許小數點後 18 個位的。

會員必須提供以太坊地址持有通證，因此創建新會員時也必須填上 ERC20 錢包地址。

填上以上兩筆資料後，提交新會員申請議案，在 MetaMask 確認 gas fee 付款並交易完成後，點擊左方的 “vote" 欄位會找到可供投票的議案如下。

唯一一個會員提出的議案也需要投票贊成才能通過，這制度有夠嚴謹的！

點擊這議案，選 "Yes" 投贊成票，付上 gas fee 確認。

交易完成後，第二張 BCHAI 通證發給了新會員的地址，從此她佔組織決策權的 50%。歡迎創始會員 @Daisy 。

重複以上步驟可以一直新增會員，每次都要經歷提案及投票的程序。好不容易，我終於發出了 6 張 BCHAI 讀書會通證。

若你也想加入「黃牛山人讀者會」，獲得一張 BCHAI 通證，請付我 100 LikeCoin 開戶費 (LikeCoin 錢包地址： cosmos1axrhn76rhdp709ckwper5rt65w2kuvlhfky635 ) 及把以太坊錢包地址給我，我便會發起提案並投你一票。只是，讀者會是一個民主自治組織，我其實也無法保證你能入會呢，得看其他成員的意願。歡迎來體驗一下 Aragon 上的直接民主投票過程。

小結 - 有關直接民主的思考

弄了半天才創建了只有 6 個會員的組織，看似很簡單的一件事，究竟為何要經歷那麼繁複的過程呢？為什麼不乾脆開一個 Facebook 群組算了？

無疑，用直接民主方式管理讀者會這種組織，明顯是殺雞用了牛刀，因此令人覺得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了。然而若在很著重公信力及持份者參與決策的應用場景中（例如公投）便很具意義了。其實在 Aragon 經歷的過程，已經比現實社會中的直接民主操作簡單得多了，我們需要把一些理所當然的事實重新思考一遍，試想想：

• 發行及管理一張公民身份證成本多少？
• 執行直選或公投投票過程成本多少？

每次直選或公投都是勞民傷財的，為何我們要承擔這些成本？因為用這方法選出的議案最具「合法性」，最能體現「公眾意志」。為什麼政府掌握所有選民的資料，卻總是害怕民眾發動公投？因為政府行政總是希望與真正的民意保留一段距離，以保護某些傾斜的權力。

我們不妨跳出框框拉闊想像：如果有方法能輕易地發動具公信力的公投，對社會有什麼影響？政府將無法像無視民調結果般輕易否定公投結果；社會運動參與者能更容易取得行動共識；議員們將無法用一些模棱兩可的說話，例如「很多市民跟我說⋯」來胡謅民意。

要執行有意義的公投，還要解決兩個問題：個人身份主權 (self-sovereign identity) 及議政平台。有機會再另文探討。

Aragon 這種讓民間建立民主自治組織的工具值得期待，因為科技將過往理所當然不可能實現的事情，突然拉進了可視範圍，而且進展相當快，遠遠拋離了那些死攬着舊世界不放的當權者的思維。當他們仍在進行幾百年前的圈地運動鞏固權力時，我們卻要選擇站在未來的一方。